“林煜枫！”凤旭不相信，不相信如果他还活着，怎么会让我一个人攻打拂越。

“皇兄！”煜翎则是喜极而泣，她就知道哥哥不会就这么离开的，她素未谋面的哥哥一定不会有事。

我转过身去，不愿让他看到我落泪的眼睛。

“卿言，我来晚了。”他缓缓走到我身边，想要抱住我。我却一闪恰好躲开。是啊，你来晚了。

“你哪位？”我尽量保持平静地说着。

“你丈夫。”他一把拉住我不再给我机会挣脱直接抱住。

“不认…识…你！”我忍不住哽咽，越挣扎却被搂得越紧。

“我错了，原谅我，卿言。”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我的泪却瞬间决堤。

一目了然的痛，眼泪为你而疯。

“我丢下你太久了，所以对不起！我复原后没有第一眼认出你，所以对不起！我让你一个人面对可怕的战争，所以对不起……”他的声音那么低沉，简直要把我的听觉撕裂。

“够了，不要说了！”我用力的抱住他，不可以再离开我，否则我一定会恨你。

“我不会再离开，对不起……”我们就这样相拥着，直到凤冰出声打断。

“煜枫表哥，她就那么好，值得你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去爱她吗？”那声音楚楚可怜，纱下的容颜已然湿透。

“因为是她，所以值得。”我心里一惊，当初在断崖边月纶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今日，我也不用再心软了，来人，吊死许云和许桓幻。”凤冰的表情绝然，“既然如此，让你恨我一辈子也不错。”

“不！不可以！”煜翎突然冲过去，却被萱儿拉了回来。

“翎儿，他们已经被送回九都了。”煜枫对煜翎说道。

“皇兄，你没有骗我？”煜翎冷静下来，但仍不肯相信。

“用你皇嫂的安危向你保证！”干嘛扯上我，我白了他一眼，又让萱儿驮着煜翎离开。

“你不走吗？”他问我。

“不走，从今以后，哪里有你，哪里就有我！”我走到他身边，十指紧扣。

“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从我九都皇宫带走谁？”凤旭没有想到这里唯一可以牵制住我们的人已经被接走。但是幸好，还有那一道咒语。

“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煜枫拉着我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进了怀里，大哥，外面在打仗，你有必要在这里调情吗？

“你……”凤旭英俊的脸上堆满了怒容，可是很快就变成了困惑，“你怎么进来的？”

“你猜！”我看着煜枫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这么阴暗？-还是他一直就很阴暗，只是我没有发现？

“我也想知道。”我抠着他的衣领，暧昧就暧昧吧。眼前这一幕我每天都在想，我怎么可能放得下，我还爱着呢，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忘记，我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

“金蝶攻进来的。”他抓住我的手，宠溺地笑着，“别挠了，衣服贵呢。”

“不可能！”金蝶早就被灭了，这是每一个拂越人都知道的事实。

“金蝶是被灭了，可是凤族为什么没有灭亡你不知道吗？”煜枫扬眉看向他。

“紫灵说过，凤洋和蝶舞的孩子是被金蝶的死士带走的。所以金蝶现在还有族人存活是吗？”我问道。

“嗯。”他笑着看向我。

“怎么可能，就算金蝶存活了几个，也决不可能攻进我拂越的皇城！”凤旭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你不觉得凤盏出现在大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煜枫没有理他，把我的脸固定在他的面前。

“不知道。”我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忍不住亲了一口。嘿嘿，终于轮到我先下口了。

“因为大金皇族是金蝶血脉。”煜枫被我吻了一下没什么太大反应，反而直接说了句，“你不仅仅继承了凤洋的血脉，还包括了蝶舞的血脉。”

“所以凤盏才会选择我？”我一时没弄明白，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为什么我们的女儿身上会继承凤盏？

“大金皇族是金蝶后裔，你把大金送来的那支军队藏在最后，难道不是为了这个？”他没有回答我，反而问了我另一个问题。

我摇了摇头，我以为他们是来做后勤的，所以让影卫保护他们，没敢让他们出战。

“我的皇后，你怎么那么可爱呢？”煜枫实在无语，其实我也无语，我还以为大金是怕我攻打皇城以后累得没法清场，送了一队人马解围来了。当时我还埋怨大金的老爹没事干给我乱添麻烦，现在想来，我还不是一般的无知。

“皇兄，现在怎么办？”凤冰突然感觉到紧张与害怕。

“不怕，哥哥会守着你。”凤旭突然一把尖刀插进了凤冰的心里。

我猛然捂住胸口，煜枫搂紧我并遮住我的眼睛。他知道我最怕这种感觉。

“卿言不怕，我在。”煜枫贴在我耳旁念着。却被刚进来的月纶看到。

他苦涩的表情不敢看我，当初就是这样断送了他与华圣间的一切。

“你还活着。”月纶看着我们，第一句就说道，活着，真好。

“嗯，老天不愿收我。”煜枫开玩笑似的说着。

“怎么，还没结束？”月纶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凤冰，还有拿着一把剑站在一边的凤旭。

“在等大金的人和凤军，这一幕，他们更想看到吧。”煜枫搂着我的手更紧了一些，我却有些不自在，我们回家亲热不好吗？这里有好多人，虽然我不太会害羞，可是好歹我也是他们的老大，要有形象的。

“乖，别动，给我抱会儿。”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痒痒的，不过这感觉我喜欢。

“你们够了没有？”凤旭用剑指着我们，可是煜枫连看都没有看他。

“喂，他拿着剑在，我怕！”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连自己的妹妹都要杀。

“严王不是站在那里吗？”他依旧没有抬头，却把站着的两个人呛得半死。

月纶很无奈地站到了我们与凤旭之间，但两人都不没有开打的欲望。不久后，皇宫的宫人们不停地逃窜，却被杀进来的凤军和大金的精兵杀的片甲不留。煜枫适时地放开我，拉着我走向拂越的龙椅，这个东西我坐过两次，一次是大金的父皇抱着我坐上去的，一次是九都兵变我没办法站着才坐的。加上这次，这三国的龙椅我就都坐了一遍，感觉跟旅游似的。

“你们不准过去！”凤旭举剑向我们劈来，却被月纶恰好拦住。

一群满身是血的士兵退进来，看到殿内的一切全都傻了眼，攻进来的凤军和金军也定在那里。

煜枫拉着我坐在宝座上俯视着下面，凤旭和月纶则站在两边，虽然是月纶刚好和凤旭打得散落两边，可是感觉上还是怪怪的。

“皇上，公主……殉国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拂越士兵问道。

“废物！”凤旭一道剑气逼过，把那个士兵直接劈开，“什么殉国！我拂越怎么会亡？都是圣坛的叛徒，从凤颜开始你们全都是叛徒！”

我在心里想着，你不是疯了吧，按理说你才是真正的叛徒，当年你先祖背叛我先祖，后世的你们一直不肯放过我们，还是不停地赶尽杀绝。

“林煜枫，冰儿第一次见你就爱上你了，你就是她的梦想，只是你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凤旭看着地上的凤冰第一次说着那么心酸的话语。

“我从来都没说我爱她。她不该那么执着。”煜枫淡淡的说道，“凤旭，你，自我了断吧。”

“哈哈哈，自我了断，林煜枫，我想过很多次这个场景，可是没有想到你才是最后的赢家。不过那又如何，还有那么多人要为我拂越陪葬！哈哈哈哈哈……”凤旭用剑指着我们，狂妄地说着。

“什么意思？”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以为当年凤洋为什么不灭上祖?为什么凤颜要用全身血祭封住凤洋墓？”他邪魅的眼睛闪着光。

“你到底想说什么？”煜枫牵着我的手，让我没那么紧张。

“凤军的召唤要付出代价，你们灭了我拂越的整个国家造成的那么多杀孽，都会报应在他们身上！”他指着凤军说道。

“凤主不必担心，我们本是上古神界之战的战败亡灵，凤灵神君收留我们，却没给我们自由。是当年的凤主放弃神位换我们的再世轮回，我们愿意用仅剩的灵力清除这些叛徒!”我看着已经半透明的凤军，不断地安慰自己，还好，他们可以重生了不是吗。

“除了凤军，还有……”他玩味地打断。

“还有我们……”紫灵从门外飞进来。我却刹那间浑身无力地坐下，那苍白的容颜看着我笑，“我用万年的修行撑着凤军白天也能攻城，现在也到了极限。”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敢看她们，可忍不住看向鸾鸢，“为什么，我宁愿你没有插手！”

“丫头也知道了？”鸾鸢依旧笑的华丽，“当年如果不是我太自负，也许蝶舞和凤洋都不会死，本来我可以救活蝶舞的，可是我堵了与金蝶相通的唯一通道，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后来那个通道自动消失了，我才知道，金蝶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了。这么多年我带着后悔活着，本来是不打算再管世间一切去凤洋墓和紫灵一起守着他们。可是你出生了，带着凤盏，再次承接了金蝶和风族的血脉，从那个时候我知道，是他和蝶舞回来报仇了，你的力量召唤完凤军是必须祭剑的，我便破了誓言，把那把剑封成了吊坠，你阴差阳错的给了你女儿，凤盏的力量不断地化了戾气，血莲是凤洋的精元，但不如凤盏来的实际。”

“那你们会怎么样？”

“我不会有事，帮完你这次我们就不再欠凤洋什么了，我会回到森林去再也不问世事。但是鸾鸢……”紫灵只是面色难看，不及鸾鸢那般虚弱。

“鸾鸢会死对不对？”我不要，不要这样的结果，飞鸾族灭！我怎么承得起这份情，鸾鸢！

“死有的时候并不是很可怕，不是吗？人活腻了不就想死了!丫头不哭啊，你比你母亲爱哭多了。”鸾鸢飞到我身边抱着我，我的眼泪怎么那么不值钱，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凤洋和蝶舞都转世很久了，我再不去，又要再次错过他了，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他了。”

我的心狠狠地抽着，这三个女子爱凤洋爱得都那么绝对，蝶舞爱得最惨烈，鸾鸢爱得最霸道，紫灵爱得最深刻。可结局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要的！

“你们这些无知的女人，为了爱情不惜毁了整个族人！蝶舞蠢，你比她更蠢！”凤旭疯狂地吼着，“为了你一个人的爱情，你要赔上整个飞鸾的命运！”

“还有你！”他转身用手指着我冷哼道，“还不是为了你的仇恨毁了这里的所有人，还差点赔上了林煜枫的性命！”

“你闭嘴！根本就是你迷恋权利，迷恋欲望！凤越残杀凤族族人是为了斩草除根，可是从熹帝开始，你们抓凤族的人不再是要诛杀，而是锁住他们逼他们召唤凤军为你们攻打天下，多少凤族旁系血脉的忍受不了折磨咬舌自尽，拂越有今天根本就是你们咎由自取！”煜枫突然站起来对他斥责道，我一度愣住，真的有凤族的后代被他们抓住折磨致死。我看向凤旭，他血红的双眼盯着这个宝座，我不自觉地缩了缩，鸾鸢放开我，飞到了他面前。

“你要做什么？”凤旭依然骄傲地看着她。

“既然你不肯动手，那我来吧。”说完手中突现一把鱼骨状的尖刀，插进他的心脏！我的神啊，有必要每次杀人都用这方法吗，你们不是都有异能吗，不能安乐死吗？

鸾鸢回头对着我们最后一次微笑。我趴在煜枫身上不忍再看。鸾鸢化作了一片片羽毛落下，而远处一大群候鸟正飞往南方。紫灵说，鸾鸢违背誓言在前，破咒在后，她以万年修行换飞鸾存活，只是从此飞鸾一族再无定所，每年将随季节变迁，只是方向始终是当年与凤洋同行的那一段路相同。

整个拂越除了皇城都已经变成废墟。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场战争是我领过来的，此刻的我一点也没有战争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一种很强烈的失落。我在听完凤越背叛的原因之后没有立刻想到报仇，爱情没有错，我反而欣赏他肯为心爱的人不惜与权势抗争。如果没有随后的事情，我也许不会选择报仇，就算报仇我也不会要这么绝决，这么彻底。我不知道炎天当时灭月良的感觉是什么，这么重的杀戮，最终还是报应在了我娘亲的身上。如果没有风洋的弃神，没有紫灵的万年修行，没有鸾鸢全族的祭奠，这报应会不会带走我身边最重要的他？

“傻瓜，我不会再丢下你。”煜枫看着发呆的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钻进他怀里，我不能再失去他，绝不！

“因为我也不想你丢下我。”他搂紧我。这感觉迟到了好久，这温暖的感觉，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