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一声“杨夫人”出口，“彩衣罗刹”拂影的脸色刹那苍白，杜若懒得理会。又见韩辰渊未言，便接着道，“今日宴后，我在院中乱逛，正巧看着了杨夫人。本不愿冒犯，自然是躲了过去。”

“呵，”那拂影冷笑，“我可不懂你们说的什么杨夫人。”话虽如此，可是面上苍白做不得假。

“听闻百羽县杨大人，素来不喜酒色，与夫人罗氏鹣鲽情深。一路行来，荆州风气尚佳，唯见此处奢侈异常。”韩辰渊开口，声音平淡，杜若是习惯了他这般，想来他是见惯了此等场面，经历惯了数次谋杀。

“想必你今夜谋杀，杨明宇怕是还是你的助力吧。”韩辰渊继续道，根本不理会那拂影方才辩驳，语气笃定，“可惜他未料到，送至房中那解酒汤，我并未喝。”

“解酒汤？”拂影疑，抬头，眼中藏有惊色，口中狠狠道“韩辰渊，我拂影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其他人无关。”

此时已然黎明，林中露水深重，三人衣衫皆是寒凉，不过赖以内力在体内运转，显然没人受了影响。

“路上我留了记号，辰时不归，手下必然来寻。”韩辰渊盯着那狼狈女子，左肩已成血染，却依旧不肯再言，榜上第五，果然有傲气。

“韩辰渊，可别想利用我来为你的官途清道。”拂影继续挑衅。

杜若眼见她是有意激怒，可惜韩辰渊却是不吃激将法的人。

“哦？杨夫人，看来这事儿我们得回去问问杨大人此为何意了。”韩辰渊不愿多做纠缠，摆明了她是不说实话。

拂影一低头，韩辰渊立刻将她下颌抬起，两指锁住，“你若咬舌，那杨大人今日便会来找你。”

拂影双目含恨，怒斥，“我彩衣罗刹做事何须他人相帮。”这拂影心中恼恨，终是拖累了他。

“但愿如此。”韩辰渊性格有着冷漠，四字足以伤人。

韩杜二人携着那“彩衣罗刹”拂影，回了城。

“这左丞相不跟着你，的确是安全了许多。”杜若开口戏谑，一路沉闷，一夜未眠，难免犯困。

韩辰渊懒得理会，杜若惺惺，摸摸鼻子也就作罢。

三人直奔知县府。

天色大亮。知县府大门敞开，杜若迟疑，此事异常，不过见韩辰渊未停脚步，索性直接跟了去。

“罪臣参见骐骥将军。”方进门，正见着知县杨明宇跪在地上，一身素衣，披头散发。

院中已无他人。

韩辰渊到不意外，右手一松，那“彩衣罗刹”拂影僵在原地，盯着那地上跪着的杨明宇。

韩辰渊覆手，并不开口，杜若自然不会去打乱院中情景。

“罗烟，还不过来跪下。”杨明宇开口，面上竟然无悲无喜。

罗烟，烟罗，这拂影倒是化名得不错，直接取了烟罗峨眉刺的名。

拂影脚步动了动，却忍住，双眼已红，侧首，看着韩辰渊道，“他是谁？我拂影可不认识朝中人。”

“烟儿，你彻夜未归，我便知晓结局。”杨明宇，继续道，看着那拂影。

“我并不悔救了你。”而立之年的男人，说出这句话来，那拂影动容，走至他身旁。

“为何？”拂影跪在杨明宇身旁，两行清泪滑下。“我拖累你仕途不得前进。累得你一年来，和我共面追杀，夜夜不得安眠。累得你至今不得子嗣。而今，累得你罪名加身。”

“你为何不恨？”拂影猛的吼出这句，泪如雨下，双肩颓颓，彩衣血染。

“肩上可还痛？”杨明宇扶住她肩膀反问，径自撕了衣襟与她包扎起来，而拂影在他问时明显一怔。

“那年我救你时，见你一身血衣便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杨明宇边包扎边说道。

七年前，拂影任务失败，满身剑伤，倒在路边，再进不得一步，本以为终会失血而亡，恰巧得了赶考书生杨明宇相救。估计那人也未料到，夜色已深时，这偏僻小道上还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