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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戎之修仙篇 作者: 举旗的小兵 字数:2263 更新时间:2011-07-23 19:59:00

庆日结束之后,保靖宣慰使司田昌培单独宴请各个汉族官员。敬父带着敬义赴席。敬明随同之桃等人先回下溪州。过了两天,敬氏父子刚一进家门,就听愁容满面的敬母说,敬明染上了一种怪病,昏迷不醒,还胡乱的说话,她请人找了城里的一些大夫还是查不出病因。求医治疗无效,敬家当然十分着急,怀疑是不是在默戎中了苗人的蛊毒。之桃知道了消息,跑去叫她的爹爹巴蓉梯玛。土老司看了敬明的状态,指点说是犯了鬼崇,现在还不十分严重,自己可以应付,只需要请来神巫扛仙,为其测定吉凶祸福并判断出灾星的方位。敬父忠实地信仰关学,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全然不信土老司,只道敬明是水土不服,或受了风寒,休息一阵子自然痊愈。趁着敬父出去工作,田云华悄悄地带着仙娘进了附院。仙娘据说是人鬼之间的媒介,她用青丝绸巾覆盖在脸上,坐定木马后,半哼半唱,左右摇摆,如入虚无缥缈之中。

说来十分巧合,至少有些想不到的古怪情形居然可以被巫婆知晓。仙娘颤抖地做了一番法事,她对敬母说:“我的神给我讲了,害病的姑娘因为长得漂亮,在茅坪那个地方的一个洞口吃山水,被个洞神看中了,所以勾了她的魂魄,要讨做洞神娘娘。”田云华以为仙娘照例的很灵验,说:“呀,那天我们走累了,确实在茅坪有个洞口前头歇了一气。”土老司谨慎地问道:“是么子个落洞形式?”仙娘脸色疲惫,说:“是春落、小落、远落这几样。”

土老司郑重其事,扎起白色裹腿,戴上观音七佛的法冠,穿了八卦罗裙和黄金水草鞋,手执牛角司刀,肩搭牌带,背插打神鞭,看上去威风凛凛。田云华说:“梯玛要打洞赎魂了,我们让开一点,都到边边上去。”

能否做战滩法事是土老司法力大小的凭证。

之桃的爹爹在榷堂中,放一个血淋淋的牛心在祭盘里,用利刀在自己的手掌上开个血口,流出几滴血在纸上以祀傩神。他庄严地宣告说:“以我之血,祭尔之祖。”随后土老司起立跪拜,唱完一段神秘的梯玛神歌,他的身体忽然旋转如风,司刀铮铮作响,空气里诡异地流动着一些黑色的雾气。敬义看见祭盘里的牛心渐渐融化,变成红色的血水,只剩下一点的残渣,土老司念了几个咒语,用手指触动那些血水,红色的液体开始随着手指吸入他的身体内部。“神来,将来,兵来。”土老司冰冷地,冰冷地喊道,“列阵,冲锋。”土老司运动神威,执着牛角司刀和打神鞭这些法器冲出大门,一路牛角号声不断,土老司在城东的老槐树下稳住身形,他在意念里率领召唤出的阴兵阴将一路夺关,向东南方杀到敬明落洞的地方。敬义等人紧张地看着巴蓉梯玛。巴蓉梯玛的脸色阴晴不定,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爹爹,怎么了?”之桃焦急的关心说。

“有些蹊跷,这个小鬼也是个角色。我搞不过它。”年迈的土老司疲惫不堪地说,“不过,约束敬丫头的灵魂锁链被我砍断了。我们回去看看。”

“多谢梯玛鼎力相助,让我姐姐躲过一劫。”敬义说。

“谢么子咯,这是我应尽的本分。”

“可是连累梯玛受了内伤。”敬义惶恐不安地说。

“米要紧的。毕兹卡也不是第一次作法。喝几碗草药就会好起来。”

敬母欣喜地站在门口恭迎土老司。敬明似乎行了好运,果然从昏迷里清醒了过来,之桃拿了些素斋淡粥给她吃。敬父闻知土老司的手段,将信将疑,但是也客客气气地请他喝一些家乡的美酒。招待之后,敬父又说:“你们的恩情实在无以为报。敬某给二位略备薄利两份。聊表心意,万勿推辞。”梯玛和仙娘却坚决不受。敬氏一家只好作罢。溪州此地的落洞女子,必是未婚,性情纯和,聪明而美丽。平时贞静自处,情感热烈不外露,常常一个人在幻想。自说看见那个洞神已驾云乘虹前来看她。她的耳中有箫鼓竞奏,眼睛发光,脸色发红灿若桃花,样子离奇的神气清明,美艳照人,肉体上也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这个女孩子已经把自己许给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里。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间烟火却救人于水火的英雄,因此她不再为世俗的任何男子动心,只在小心地保护好自己的美丽娴静,等待神仙来迎娶自己。意乱情迷的落洞女子,十有八九必在爱恋中含笑死去,旁人见了无不怜悯,却毫无一点办法。

谷雨过去了。

“我昨天出的`美于和`的题目,你做好没有?”敬父问敬义。“做好了。”敬义毕恭毕敬地回答,“我回去取给你看。”敬义写的文章隐约有着叛逆的色彩。敬父细细地看着,沉吟不决。他也清楚,少年尽管充满着傲慢与偏见,都无畏无悔的在高昂激越里走过青春之旅,却也是抱诚守真的。“韩昌黎说过,文以载道。”敬父谆谆教诲着儿子,“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另有一个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的说法。个中真味,你务必用心讨清楚。”敬义在边上唯唯诺诺,只等着父亲吩咐他离去。敬义正要出门口,敬父又叫住他:“《盐铁论》,你可看完了?”

敬义说,“看完了。”

敬父说,“不可以囫囵吞枣。你写个读后感给我。”

敬义正要逃离。敬父又叫住他:“贾谊的文章不可不读。”

敬义正要逃离。敬父欲言又止:“陈……”

敬义站住不动。敬父疑惑不解:“你怎么还不走?”

敬义知道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前,有一桩疑窦丛生的秦始皇焚书坑儒的公案。秦廷法家攻击儒生不师今而学古,惑乱黔首,入则心非,出则巷议,率群下以造谤,说读了这些人的书会使人产生对于已经被朝廷定于一尊的思想的怀疑和不满。偏偏又有一些喜弄畿纬的读书人,惟恐天下不乱,利用历法舛误和天象的灾异,妄说朝代兴亡的大事,这样妖言惑众自然是要杀头的。于是,有人说:支配人之生活的是意志、情感而非理性,德和政治的基础是自利心,以及同情感。为了理想的国,就要放逐诗人和艺术,因为他们代表了人性中的欲望、情绪、感受这些不合理性的,丑陋而低下的部分。

然而敬义渐渐明白,生命不是一种离去的决心,只是无限的意志。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