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芒透过窗射到床边，清澜睁开疲惫的双眼。

望着有些弯曲的房梁，清澜笑了。

只是笑中带着多少酸楚。外面的硝烟已经燃起，她却无力去阻止。

清澜迷茫的双眼有些空洞，还记得昨晚夜主好像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留过。

清澜翻身下床，走到屋外。

院子里的花早已枯黄，梨树上飘零着几片发黑的叶子。

还记得，上次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凄凉，上一次——他在呢？

清澜冷漠的双眼中渐渐露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深深的悲痛……

以后该怎么办？去哪里？

夜宫是回不去了，上官逍遥那里也不可能去了。

清澜的心正在融化。所有的紧张、愤怒、爱意都已融化。

她低头看着双手，手在颤抖，不受控制的颤抖！

仅仅半月，清澜发现都已经不了解自己了。她的心应该是冷的，血液是冷的。

心在扑通扑通地悸动，乱跳！

头一阵眩晕，清澜虚弱的扶着门，指甲紧紧地抠在肉里。

回不去了吗？

在这种时候，清澜脑子里竟会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整个人都已变成空的，没有思想，没有感觉，没有血肉，没有灵魂，十五年的生命，到现在竟只剩下一片空白！

寂静的山谷中，蓝色的身影越走越远——

突然间，霹雳一声，暴雨倾盆。

清澜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站在暴雨中。

她全身都已湿透，眼角有水珠流落，是雨，还是泪？

一步一步，清澜还在往山谷的深渊走去，越往里走就越黑暗。

原本清澜就属于黑暗的！

不知怎么走的，也不知走了多久，清澜身上滴水的衣服已经干透。头发散乱地披在背上。

清澜疲惫地看着眼前的小屋，她不知道怎么又走回来了。

从小屋中飘来熟悉的味道，是荷香。

清澜停下了沉重的脚步，她原本空洞的眼变得更空洞。

“清澜小姐。”铃站在门口，恭敬地喊了一声。

清澜冷冷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来干什么？”她戒备地看着四周。

铃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用甜美柔和的声音道：“奴婢奉宫主令，请清澜小姐回宫。”

清澜厉声道：“你以为你能带我回去！是小看我，还是高估你的能力？”

铃脸上有些发青，忍气吞声道：“奴婢不敢小看清澜小姐，只是宫令不可违，请清澜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清澜低下了头，仿佛若有所思，半晌才道：“回去？我回去做什么呢？”

回去帮着夜晚歌杀了上官逍遥，还是眼睁睁看着上官逍遥去死？又或者看着夜晚歌和上官逍遥厮杀？

做不到！清澜做不到！

铃不屑地偷瞄了清澜一眼，这个小女孩从看到第一眼起，就让她觉得讨厌！

非常讨厌！总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

只是对这个小女孩的讨厌，铃只能放在心里，她卑谦道：“清澜小姐，您还是尽快回宫吧！宫主是为您好。您——”

冰冷刺骨的玉扇封住了铃的嘴巴，清澜冷眼看着铃惊愕的脸，道：“滚，别出现在我的面前。别以为是宫主的人，我不敢动你。”

铃显然有点害怕了，她后退了半步，嗫嚅着道：“奴婢没有逼您的意思，奴婢——”

铃怯弱地看了清澜一眼，又道：“奴婢这就走。”

见清澜收回了手中折扇，铃才匆忙地从清澜身边越过。

只是铃的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笑意，这种笑意发自心里，她大步离开，眼角的余光偷瞄了清澜一眼。

清澜手中的折扇被扔到地上，她失神靠在湿润的木门上，缓缓地蹲下。

双手抱膝，将头埋在手上。

混乱，脑海里一片混乱！清澜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占满，将心撑着好像要炸开了。

父亲、夜晚歌的身影在脑海里转动着，这种感觉好像是要一个人在左右手之间选择。

就在这里老死吧！清澜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她抬起头，扶着土墙站了起来。这里没有父亲；没有夜晚歌；没有杀戮！

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用多想，不用痛苦。

黄昏，微弱的烛火在深谷处闪烁，劈材声在回响。

清澜反手试擦额头的汗，被汗水侵蚀的小脸上露出愉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