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冲天，映得乌黑色的云层翻出阵阵陈旧的红色。

“怎么回事？”清韵蹙眉道，“这是哪儿起了火？”

“好像……是凝纹阁的位置。”笙若浑身冰凉，颤道。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慌忙快走出御花园，直奔凝纹阁。

隐约有着“救火”的叫喊声，笙若停下脚步，撩起散落至前面的长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燃着熊熊大火的凝纹阁。

炽热的火光下，却没有几个人赶来救火，舞儿、萱箬、落儿三人徒劳地喊着。

“就这么几个人帮忙，到天亮也灭不了，”清韵急道，“你等着，我去叫皇上。”

话音落时，男子已用轻功行出好远，刹那间消失在夜色里。

“落儿！”笙若走上前，唤道，“这怎么回事？”

“落儿也不知道，”她眼里翻着被浓烟熏出来的泪珠，“我们三人待在屋里，忽然看到火星窜进了窗户，把窗纸给燃起来了，我们便赶快逃了出来……”

“这好好的怎么就起火了？”笙若环顾四周，“就你们出来了？莫贵人和容美人呢？”

“都还在屋里呢！”

眼见着火已经吞噬了中阁的一半，即将弥漫到容秋苒那屋，笙若跨进阁内，用袖子掩了脸，用力敲着紧闭的阁门：“秋苒！玉竹！快些开门。”

屋里响起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是侍女玉竹开的门，未来得及惊讶便被笙若推到阁外。

“这……”秋苒惊道。

“凝纹阁起火了！快些出来。”

她拿过桌上的蔚蓝纱衣披在身上，快步走出。

清亦匆匆赶来，身后跟着皇后同温妃，脸色阴沉，低声道：“一个个都还愣着干甚？当朕是带你们这儿来观火的吗？”

片刻的寂静，苏和指挥着奴才们去打水。

“莫姐姐——”笙若朝莫帘那屋喊道，见着她还想进去，清韵狠狠扯住她的衣角，轻声道：“你羲笙若有几条命？”

话音落时，只听东阁莫帘那屋轰然倒塌，跌跌撞撞跑出个人。

是挽舒。

“你家主子呢？”笙若急道。

“羲嫔小主还是先别管这些了，快些救了火才是啊。”

打水声，泼水声混乱成一片，半晌，天边露出鱼肚样的白时，方才安静下来。

两个时辰，清亦始终站在那儿，一话不说，皇后也静静的随在身后。

“莫姐姐……”

清韵走上前道：“莫贵人怕是出不来了……”

挽舒抹着眼泪，拼命抑制着哭声：“莫贵人殁了，我亲眼看着她被困在屋内，叫我快走……”

笙若回头看清亦一眼，却见他也无一句话，只默默点点头，看着已经烧得残缺不堪的凝纹阁，心里未免不泛起一阵酸涩，为他的冷漠和不为所动。

“这火是如何烧起来的？”皇后蹙眉，微微上前道，“还如此之大。”

落儿回道：“似是从莫贵人那屋烧起来的。挽舒，你知道吗？”

她擦了泪，轻声道：“贵人怕黑，晚上睡前会在床头那儿放盏蜡烛……”

“苏公公！”温妃唤道，“去带人查查。”

苏和应一声，带了几个内监进去。

“这回，也得谢谢十王爷赶来通知，”温妃妩媚笑道，“只是这深夜，王爷不该在王爷府吗？”

笙若为他捏了把汗，却见清韵自如道：“本王寻十三弟有事，但十三弟却不在千王府，便去了趟宫里寻番，正巧碰见了这场大火。”

“原来如此。”皇后道，“羲妹妹没伤着罢？”

落儿道：“幸而这晚小主失眠出去吹了会儿风，我同萱箬、舞儿又因为担心小主，这才守在大堂里未进里屋睡着，逃过一劫，实在是惊险。”

“没伤着便好。”

苏和甩了拂尘出来，福身道：“回皇上，莫贵人那屋里确实有一摊蜡油……”

“既如此，怕便是那烛火给引起的。”温妃道。

清亦垂着凤眸，道：“这场大火怕没这么简单……”

“苏和，传朕旨意，赐琉玉殿于羲嫔。”半晌，清亦道，声音不大，迎来的却是满场人包括清韵惊愕的目光，他依旧镇定自如，目光悠远。

温妃仰起头，幽幽答道：“羲妹妹暂且是嫔位，皇上不认为这样做很是不妥吗……”

清亦看她一眼，重道：“温妃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朕便再写道旨意可好？”

“苏公公，传旨六宫，晋凝纹阁羲嫔为昭仪，赐琉玉殿。”

“奴才遵命。”苏和转头道，“羲昭仪还不快谢恩？”

笙若叩头道：“臣妾多谢皇上圣恩。”

抬眸，正对上眼前这个愿为了自己而打破这么多年后宫规矩的男子，这个愿意为了自己而让她连越三位，份位直逼温妃的男子。

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啊？她微微瞥向清韵，他垂着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莫姐姐殁了，却是她晋为昭仪之日。

她觉得自己的心对眼前的男子不知该是麻木还是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