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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之镜花水月 作者: 王不留行 字数:4938 更新时间:2013-11-08 16:58:00

第十章 前尘往事

阳光逐渐西斜,冷风阵阵袭起,此时城外沙尘滚滚翻腾卷吸,直如江河翻倒,气势磅礴。且看城中亦是暗潮汹涌,众人表面看似不经意,脸上不紧不慢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手上兵器随意摆弄拨动,但实质是人人戒备,但见他们脚步不一,或是双脚左右分立,左脚微前脚尖内收,右脚退后脚跟外撇,形成外圆内方之势,地上依稀辨认出一个完整的八卦图,估计是脚步移动时不经意留下的,想来此人所习武艺定与太极相关,套路以阴柔为主;或是一脚位前,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中心后移于右腿,右脚左右横立,膝盖微微弯曲,中心再次下落,此人下盘功夫了得;更有甚者直接双腿左右分立,微微蹲立扎起马步,似乎只等着号令便要大干一场,这种人定然力大无穷,但亦是空有一身蛮力无半分城府,虽说场中大部分都是此类人,并非是大威胁,但只要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其中深藏不露的亦是不少,熊猫儿不禁暗自担忧,逍遥城表面上与一般小县城无差,但却是个卧虎藏龙之地,无怪乎白玉与鬼医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他此刻一心牵挂着沈浪,一边又得看住七七避免沈浪分心,还得暗中防备敌人,生怕他们突然发难,可谓是一心三用,本就不好受,如今眼见沈浪被一堆石子逼得进退不得更是急得直跺脚。

沈浪听得跺脚声突然神使鬼差将内力灌注双腿,奋力向上飞起,石子便‘嗖嗖’地从他鞋底下擦过,这便算惊险避过。他正待落地却突觉脚下有股强劲的内力紧逼而来,此时场中尖叫连连,还参杂着七七与猫儿惊呼的‘小心’,他虽不知发生何事然而却不敢有半分停滞,提足内力往上升起,待觉脚下劲力有所减退才敢低头一瞧究竟,但见石子恍如着魔般追着自己向上冲,他眉头微皱,余光扫向鬼医,只见鬼医嘴角微露,面上挂满淡淡的笑容,手臂轻垂两侧,掌心向前正对着前方那堆石子。沈浪见此瞬间释怀,果然是他用内力暗自操纵,他聚拢内力护住身上要害,忽然向后方纵去,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落到石堆后方,只听‘砰砰’几声便见数颗石子从中飞出,如同飞刀般插向鬼医。

只见人人错愕不已,只因沈浪身法太快,一时间鲜少有人得以看清形势是如何逆转的,唯独其中几名高手面露欣赏之色,心中更是暗自赞叹,好一招借力打力,鬼医这招接不得,避不开,唯有以牙还牙方能出奇制胜。

却说鬼医眼见前方输注着自己内力的石子倏地转了个方向对准自己,不单毫无惊慌之意,反而一脸赞许的模样。此时前方四颗石子分朝上下左右飞奔而来,分击他身体外围四个方向,鬼医脚尖微微一旋稍稍侧身想要从中间闪过,然而石子到达身前却忽然峰回路转聚拢到一处,‘嗖嗖嗖嗖’一粒接一粒紧紧相随朝他右肩袭来,眼看避无可避只好运起内力硬接,幸好他此刻手上还握有扇子,一边急急后退一边用扇子两边挥舞将石子击落,但因石子前后尾随而来,他不得不持续运力抵挡,内力自是有所耗损。待到四颗石子均已击落他便要趁机调匀气息,不料此时不知从何处又飞出一颗直击胸口,他来不及跃开唯好仰身下翻,以脚掌为支点身子斜卧半空,与地面成十五度角,若无意外石子应恰好能平行而过不至于伤着他,但很多时候意外来得都是那般突兀,叫人手足无措。眼见要安然避过,石子却在他脚边不到一米处骤然变向朝双脚砸来,鬼医倒吸一口冷气,此时已然无从抵挡,但要是由着它那自己双脚定然要废掉,事已至此他亦顾不得许多,右掌运力朝地上拍出,随即借力往地下一滚,只听‘啪’一声石子在他脚边砸出一个几米深的小洞,还将他鞋子划出一道大大的口子。鬼医轻轻从地上跃起,不禁深舒口气,他习武这么些年来什么武林高手没见过,何曾像今天这般狼狈过。此事纵使搁圣人名贤身上都会恼羞成怒,鬼医却偏偏无半分愤怒之色,甚至还带有几分欣喜之情,只见他目露精光,眼睛微眯,嘴角微微上翘,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恰似久旱逢甘露的荒漠,更是像极了守财奴遇上金山银山的本色。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而言最重要的并非天下第一,而是发现了自己探寻多年却一无所得武林秘籍,鬼医亦是如此。若是猜测不差,沈浪所使武功便是江湖中绝迹数百年的双羲剑法之一的洛羲剑法,相传双羲剑法为一位武林高宗所创,剑法套路是依据上古神图‘河图.洛书’演化而来,假借伏羲之名命为‘河羲’与‘洛羲’,世人合称之‘双羲’。有传此剑法精密无缺,虽只有十式,却是式式相化,招招相扣,秉承周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的宗旨,仅凭一把剑便能化生无穷无尽的剑影,真假莫辨。招式变幻更是莫测高深,以洛羲剑法作比,方才沈浪以石化剑,数颗石子看似普通,却变化无常,每每到达身前才倏然变向,叫人防不胜防。若要知晓它的威力必定先对洛书有所了解,洛书是由一到九的数字组成,分别分布于东南西北中五方位,其中奇数为阳数,偶数为阴数,五数位中央,其余各数依据四方位的阴阳而处,北方阳最弱,阳数一处之,东方阳气渐升,三处之,南方阳气最强,是故为数九,西方较之稍弱,所以为七,剩余阴数所处之法与阳数无异,二四六八分别位于西南,东南,西北,东北,若是对应人体,那就是九为头,一为脚,二为右肩,四为左肩,其余各数依次而立。这就勿怪乎方才飞来的一颗石子为何砸向鬼医的脚,但阴阳可相互转化,阳数可化阴,阴数可化阳,导致数数间又可以互化,比如一开始的那四颗小石快便化二二,袭击右肩,这才是此剑法威力所在,它就如同一张网,若是网住了你,你纵使拼得遍体鳞伤亦难逃落网被擒之命。想当年那位宗师不仅靠此剑法受封‘剑神’而名满天下,只是可惜了这举世无双的剑法,因深奥难懂,生涩不易习得,鲜少有人能参透其一招半式,以至于剑神之后再无现世,从此失传。即便翻遍古书也只保存只言片语,无力还原。现在竟然从沈浪手里使出怎能不叫人兴奋,对江湖中人而言,有幸能够目睹它的一招半式亦是不枉此生了!

只是他们双方是敌我对垒,鬼医现在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容不得他在此时研究剑法。他必须在沈浪再次出手前找出破敌之策,否则败北是属难免,他还在苦苦思索,又见五粒石子竖直成一直线飞奔而来,鬼医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眼见它们越来越近却依旧无法作出任何抵挡,只因五可以化生的实在太多,它可化为一四,分袭左肩与双脚,亦可拆分为二三,砸向右肩于左手,或许不做变换直击胸中,可变因素太多,他一时左右不得法,唯好暗中运起内力以备万全。当内力汇集双掌,他忽然精光闪现,此乃一套剑法,用于剑上自然无懈可击,但石头比之于剑却有一明显的不足,它是千千万万粒细沙凝聚而成,虽坚而不韧,若是能将内力输注于其内部,便能将之震散成沙尘,到那时它形既已不存看它还如何幻化变换。即想即做,鬼医将体内暴戾恣睢之气汇集于食中二指指尖,并刻意将之磨砺成如针尖般细小锐利,蓄势待发,待石子靠到最近而又未来得及化生阵型之前便是他的绝好时机,这亦是他唯一的机会,提前或延后结果都不堪设想,死伤难料。他如临大敌,额头掌心都密密麻麻渗满汗珠,十米、八米、六米,他眼睛眯成一条线,微微侧肩,右手倾斜与身体成三十度角,笔直食中二指,前方有五颗石子而他仅有两道真气,所以他必须得从下往上用两道真气贯穿它们,三米是他最佳距离,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它们的到来,转瞬间他脸色骤然阴森,右手重重向上划开,两道真气如闪电般闪出,电花火石间五颗石子轰然碎裂为尘,一股白雾朝鬼医飘来,依稀可辨。

场中掌声雷鸣,一片叫好声,四叔用大拇指与食指分戳着他那两撇小胡子,欢笑着边点头边赞叹:“妙哉!妙哉!”,熊猫儿与色使却是面面相觑,满是担忧之色,朱七七满心里就只容得下沈浪,视线一刻不曾从他身上移走,对战局毫不上心,这倒省了猫儿不少功夫。

鬼医无意理会别人的赞许,全神贯注注视着沈浪,不放过他的任何动作。虽说自己破了他一招,但多少有些侥幸,而且他显然有手下留情之意,因为他并未将洛羲剑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的制敌之策发挥极致。若说到这种制敌之法,除了使得剑法变幻莫测外,更为重要的是它有借力打力、以力生力之效,通俗而言,在他手上是轻如落叶,到达你身上便成千斤之鼎,在他手上慢似蜗牛,袭击你之时便快如雄鹰,此法真正恐怖之处是那多出的力道全是由你自己发出,它不过是将其转化而已。是故鬼医能避便避,轻易不敢出招!

这边鬼医忐忑不安,沈浪却似乎没有再出手之意,碾于手掌的石子弃落于地,内力方收回,身前一团石子便噼里啪啦摔落满地,他亦轻巧飘身落地,欣然而笑!鬼医走近几步,扯扯嘴角,双手抱拳,微微躬身,极其无赖的说了句:“承让!”

话音刚落,场内一片躁动,熊猫儿直接冲上去,愤愤然道:“你不过接了沈浪一招,怎就赢了?”

鬼医一挑眉毛,淡淡回到:“我们有言在先,一招决胜负,我既接下他一招那便算是赢了!”

“嘿!你这人也特无赖了些!”熊猫儿气得吹鼻子瞪眼,今日方才发现世上竟有人比他还无赖!

相比之下沈浪倒是很淡然,一笑处置,拱手回礼道:“愿赌服输,我们这便走,只是走之前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鬼兄成全!”

鬼医不做声色,从袖中抖落四个铜板夹于指缝间,挥手掷出,‘噹噹噹噹’四声断索之声响起,白玉应声趴到在地,在如此炎炎烈日下暴晒大半日,她早已被精疲力尽,虚脱不成行,连头都无力抬起,干脆侧趴在地闭目而寐。鬼医望了四叔五叔一眼,他们立即会意,赶忙吩咐人将她抬走。

沈浪目送白玉离去,心中安稳不少,虽说此行功败垂成,但至少救了她一命,多少算个安慰。他正想着,突觉鬼医有些异样,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头向前方探去,眼睛直勾勾望向门口,似乎在探寻什么。沈浪循其目光望去,隐隐约约见一匹棕色高头大马慢慢跺步而来,马背之上还驮着个白衣偏偏之人,此人身材柔弱,貌似女子,只是看不清长相。

众人见他们二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一时人人心中猜忌,却慑于鬼医在场无人敢多发一言,待到来人渐渐靠近,模样清晰可辨时,沈浪正要冲过去,却见鬼医先是一禀,随即脚尖一点,脚掌微微弹跳,旋即跃然飞起,而后手腕一勾轻轻松松将马上之人揽腰抱起,在而往马背上一踩顺势借力落地,四指迫不及待的在她颈部外侧一探,脉搏均匀有力,他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闭着眼缓缓将真气输入她体内。

沈浪见此以为她受了伤,向开口询问却又怕惊扰到鬼医,唯好默默立于一旁看着,良久鬼医才长长吐纳一番,睁开眼对他说:“不必担心,晕过去而已,很快会醒来!”

虽说此时鬼医全副精神都在她身上,但他亦注意到旁人的变化,既然飞飞回来了,那关于城主之事自然是另一番景象,不过他倒是不甚担忧,将飞飞交给沈浪,吩咐道:“好生照顾着!”

沈浪轻轻抱起她,点头答道:“放心!”

鬼医安然一笑,转身想要对四叔五叔说些什么,却徒然发觉大伯白忠不知何时已站立在他们二人身前,正一脸嘀咕的打量自己。鬼医躬身礼貌的叫了他一声:“大伯!”。

白忠似乎很是不待见,只用鼻子“嗯”了声,漠然的指向白飞飞,声音洪亮严厉的问道:“这你要如何解释!”

鬼医立定不动,笑而不语。四叔五叔却是替他着急,五叔更是不顾自己翩翩大腹,一颠一颠的跑过去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好好与大哥!”,一边说还一边向他使眼色,让他胡编个理由也好啊!

鬼医笑着拍拍他肩头,双眼一眨,淡然回到:“无话可说!”

四叔五叔一听便急了,他们将所有赌注全押他身上了,为了他还不惜期满他们大哥,险些烧死白少城主,若是他完了,那白玉还不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啊!只是他们急归急,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跺手跺脚干着急。

白忠冷哼一声,喝令道:“暂且关起来,待城主醒来再行定夺!”

虽然白忠为大元老,但眼前之人不管如何现在依旧是城主,谁人敢押他啊,于是一时间众人纷纷低头后退,四叔趁机出言相劝道:“大哥,你看。。。。。”

“你给我住嘴!你的帐我日后在跟你慢慢算!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押下!”白忠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喝断他,这个白陆原出现得太过突兀,且此人心机颇深,此次来逍遥城必定有所图谋,但是他苦于无任何证据一时耐他不何,现今难得机会到来他又怎可轻易放过!

众人被他如此一喝,一时进退不得,尴尬的楞于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鬼医放声大笑,嬉笑道:“大伯叫你们押你们就押便是了,来吧!”,说着平举双手等着被人捆绑!

场中人人都是愣愣然不知所措,一群人推推挤挤才有三个胆大之人硬着头皮上前将鬼医押着他,却依旧不敢捆绑,只是敷着他的肩头将其押架下去。白忠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放松不少,熊猫儿等人见形势稀里糊涂便逆转了,一时高兴的找不着北!唯有沈浪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样,一路目送鬼医离去,总觉哪里不对,可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作者的话
王不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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