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是惨白着一张清秀的小脸，黝黑的眼眸之内带着恐惧，右手上的伤痕划过整个手掌，猩红的血掩盖不了皮翻肉绽。她连忙用水蓝色的裙衫捂住，抱着手不敢看划伤自己的表姐。

她朝主位上看去，姑姑还是带着笑的坐在那里，看着她的时候眼里的不悦浓重到了极点。惊的苏如是连忙将眼神收回，划过她裙衫的时候，吓的嘴唇发白。因为姑姑今日穿的是她最喜欢的裙衫，偏于暗红色，用的是顶好丝绸，裙裾皆用暗纹勾边，就这般坐在那里也觉得流光隐约。而这一套衣物更是南溪城里官家绣娘秀成，千金难求。

杜悦惜见她那样得意的一笑，嫌弃的把带血的簪子扔到苏如是身边，看着断了几节的玉簪，朝着自己的娘亲撒娇道：“娘亲，别和这野种一般见识。你今日不是说要让她去抛绣球吗？怎还不去，那些人都等不及了。”

娇美的小脸带着笑意，恍花了苏如是的眼睛。见她恶狠狠的瞪着自己，苏如是立马蜷缩起来，掩饰住眼底的黯然。

“喂，野种，别装死了，给本小姐起来。”

她的脚正好苏如是的疼处，倒吸一口冷气。苏如是朝后挪着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也躲不过下一脚的折磨。

“惜儿，这些混话也就在娘亲面前说说便罢了，出去切莫这般随便。对于她……”苏倩瞅了苏如是一眼，也不掩饰自己厌恶，“别脏了脚，况且待会还有重头戏要她唱。”

“绿倾，你可是听清楚了，有人说不要脸的话说的如此心安理得，外加不要脸皮。”清脆的声音传来，让屋内几人脸色变了几变。

屋外两抹绿色的裙衫的女子缓缓而来，见屋内躺着的苏如是脸色一变，两人上前扶起她，绿倾拿出袖内的药瓶在她伤口上撒药粉，琉染冷着眼，对着安倩黑着的脸继续讽刺道：“我说大早上的如何有那乌头大鸟在外乱叫，原来是那讨债鬼上门了。”

“你……”

“我劝杜大小姐还是放下你那芊芊玉指的好，不然要是我心情不好，手起刀落。”

琉染冷冷的眼神，望得杜悦惜发寒发冷，她有些惧怕的往苏倩身边靠去。苏倩抓住女儿的手，站起身来，对上琉染的视线，脸色阴沉。

“琉染，我们去绣楼。”

苏如是弱弱的声音响起，她摆弄着手中的布条，有些瘫坐在椅子上，似乎这一句话用尽了她全部的体力。琉染有些气愤的扭头，苏如是脸低垂着，从她那边看去清秀的侧脸毫无血色，瞬间带起心疼，终究还是随她去了。

过了许久，苏如是才靠着绿倾起身，琉染紧随其后。而与杜悦惜满脸兴奋不一样的是，苏倩满是狐疑跟了上去。她想，只要有苏如是在，哪怕那两个丫头再聪明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绣楼，又名姻缘楼。朱梁悬木匾，活雕衬壁画。楼高两层，二楼一屋放的是抛绣球所需之物。一屋是圆桌墩凳，画屏如生，茶几精致。

带着一大堆的丫头婆子上去，下面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苏如是依旧哪一副胆怯的模样，诺诺的说道：“姑姑，若要侄女丢绣球，可否让人宣告一声，有婚契、妻儿、年过弱冠者退去。”

对上苏倩冰冷的目光，苏如是难受的垂下头，是她强求了这么多年了，低低的说了句“也好”，拿过绿倾递过来的浅蓝色面纱自顾自的带上。

她走到栏杆前，下面的突然间沸腾起来。下面是一块空地，周围有凉亭可看荷，石桌依垂柳，九曲石板桥戏鲤鱼。

七月初的风微风徐徐，荡过湖内的涟漪，带着荷香撩动着苏如是的面纱。

未笑眼眸含情，嗔怒误作勾魂。

她身后的丫头端着绣球，一红一粉。她盯了许久，在众人的叫声中选了那粉色的绣球。

苏倩一直观着她的动作，此一举动，让她心中一凛，面色铁青的准备上前，面前却多出一双手，一左一右，恰好挡住她的去路。

“滚开！！”

琉染丝毫不动，闻言笑道：“杜夫人莫要着急，等我家小姐抛了绣球自然会让夫人一道去看看新郎官的，杜夫人您说可是了？”

苏倩暗道一声不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下面的人皆是她所请，外面已有了她女儿抛绣球择婿的传言，要是这粉色绣球真的抛了下去，这可真是百口莫辩。着急之下，她见杜悦惜正躲在门后看着，也不顾不得说她失礼，连忙道：“惜儿，快阻止她抛那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