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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之镜花水月 作者: 王不留行 字数:5308 更新时间:2013-09-14 17:10:00

第九章 棋差一着

却说白玉等人心思全部集中于司马逍的高妙剑法,不料铁面人甩出此剑鞘并非有意伤敌,却是发动进攻的暗语,他剑鞘方出一排铁面人便纷纷拔剑出鞘,赶马狂冲而来,一派势不可挡之像,转瞬间便把白玉的队伍冲得七零八散,顿时军心大乱,人人自危,个个脑袋想的都是如何逃窜,竟没有半分杀敌之心,如此正中鬼面人下怀,手起刀落,好不痛快,是故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白玉武功本不低,但无奈被敌方领头牵制住,自顾不暇,更别提重整队伍御敌致胜了,眼见己人马已死伤大半,自己更是节节败退,心中沮丧又添几分。正在她分心之际,一柄长剑如霹雳闪电般直直的往她身上刺来,她避无可避唯好纵身向前滚去,本以为此剑已避过,不料对方一剑刺空后硬是恃着轻功了得,竟不顾自己身子仍悬于半空便急转剑锋,化剑为刀,朝她狠力劈下去,此招既怪且狠,若是功力不够不能运剑自如,如此急急收剑怕是会将自己震成内伤,但他却似乎是信手拈来,可见此人武功之高,当今武林怕是少有对手。白玉眼见刀刃便要将自己劈成两半,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本能提起双臂阻挡,就在此时不知何处飞来一柄剑,横空插入,轻轻松松往上一挑,方才的千金重剑连同使剑之人硬是被逼退好几丈,白玉如蒙大赦,立刻运功飞身而起,退出三丈之外,此时她惊魂未定,脸色惨白,之前的樱红小唇如今早已血色全无紫中泛白,正暗自运功调息。

司马逍被天外来剑一搅心中烦闷不已,却又暗自惊叹对方内力高深,若真是动起手来自己未必占得便宜。但见出手之人立于他身前三丈,身形伟岸,傲然而立,长剑轻轻垂于身侧,如教书先生手中的枧尺,毫无杀气可言,若非方才一战,司马逍估计还不知此人武功如此高强。且说他的脸被铁面具遮去三分之二,只余嘴唇以下可见,若是别人定是猜不出他的来历,但司马逍与他本是一路人,自然知道他是谁,只是不知他为何突然出手救下白玉?白玉可是他掌控逍遥城最大的障碍,救她无疑于放虎归山。

且说他们三人各立一角,一派三足鼎立之象,三人均是各怀心事,司马逍忌惮鬼面人,生怕他会再次相助白玉,而白玉更是不消说,虽说方才铁面人救她一命,但对方依旧是自己的死敌,如此一来三人均是自立原地,谁也不敢先行动手。

前头打得难分难舍,后头却甚是安详,甚至连看守马车之人都加入混战当中,白飞飞侧耳倾听四周都是“哐当,哐当”的兵刃交接声,她探手出去轻轻撩起门帘一角,现场打斗甚为激烈,白玉所带之人一个接一个倒下,血水如喷泉般由伤口中潺潺流出,只是鲜血一经落地便被黄沙贪婪吸食掉,看得白飞飞毛骨悚立,赶忙抛下门帘缩回车内,大口大口吐气吸气,良久才得已平复。她再次掀开门帘,此时依旧无人主意到她,她欣喜若狂,暗暗鼓励自己:白飞飞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不在多想,提起裙角,弓着身子偷偷下车,眼珠骨碌碌打转,四处乱瞄,时刻留意周围动向,恍如做贼般。她方下车便见着后边还有一辆马车,估计是载朱七七的,登时挺直身子,背部紧贴马车,蹑手蹑脚往后挪去,到了车尾,她仗着马车高大可将自己完全遮挡住便快步跑过去,一把扯起马车门帘,果然见朱七七闷声坐于车内,身子颓然靠于车壁,双目紧闭,整双眼睛红肿不堪,脸上还残留泪痕,想来定是为了沈浪。白飞飞知道情势危急,也就无暇顾及太多,先脱离险地要紧,于是扯了扯她的裙角,低声叫唤:七七,快快起来,我们得离开此地!

朱七七本如垂死之人,气息柔弱,怎知听得她的叫唤立马像是活过来了,身子挺直,怒目圆睁,甚至白飞飞似乎听到她的磨牙声,只是此地凶险无比,白飞飞也就不及深思,顺势便拉住她的手,将她扯下车,拔腿便向前跑去,只是跑得却异常吃力,后身的朱七七似乎一直在扯着自己,她亦不曾多想,权当七七是乏力,更是使力拉着她。她们走出不到百步,便已被人发觉,身后传来吼叫“白飞飞,你站住”,却是白玉的声音,白飞飞如何会理会她,更加卖力向前跑。“飞飞,此地乃是沙漠,你跑不出去的,快快回来!”此次换成司马逍,但白飞飞从未觉得他是好人,自然也不会听他的,只是身后踏步声音越来越响,也愈来愈近,怕是很快便会被追上,可她依旧不死心,仍旧使尽最后一分气力向前冲,自己走不掉也就罢了,决不能让七七再次落入他们手中。兴许是跑得太急、太专注,不曾留意此地乃是一个小山丘,方才由山下往上跑,如今跑到峰顶,余如今横在眼前的只剩下坡路,虽说坡度并非太高,但此地乃是沙漠,她们脚踩黄沙,一不小心便会滚落下去,白飞飞停在那里,眼见身后追兵将至,她一时慌不择路,拉着朱七七便想往坡下滚,却在此时被人一把扯住左手手腕,只觉手上有股力道将她往身侧拉去,她一时站立不稳,整个人向侧倒去,朱七七的手从右手滑脱出去,她右手立马向前抓,怎奈抓了个空,眼见朱七七将要摔落于地上,幸被飞身过来的司马逍接住,而她自己却撞到一个宽大的怀抱中,只觉得这股味道好生熟悉,愕然抬头,正对上铁面人满带担忧与责备的眼神,她身子一抖,一眼便认出他来。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别说是戴上面具了,纵使是面目全非,但他的眼神是不会变的,更加骗不了人,当初在小树林她单凭一双眼睛便认出暗杀之人是司马潇潇,可见她对人的眼睛可是大有研究的。每个人的双眼都有他的特质,装不出来,一个土匪纵然是装扮成和尚,但他眼中的杀气依旧会出卖他。司马逍的是柳眉凤眼,内眼角圆润,外眼角轻细且长,妖娆迷人,纵是江南女子亦是自叹不如,且他眼中的儒雅是深入骨子的,似乎舞文弄墨才是此生之乐,笔墨纸砚才是他珍藏之宝,若不是他发觉兄长有弑父篡位之心,他或许还是那个只寄情于诗词歌赋的文人雅士。相较之下,鬼医的风雅就复杂多了,他既又文人雅士的闲适安然,又有帝王将相的雄心壮志,既如闲云野鹤,又如英雄侠义,儒雅表象下暗藏的全是野心与霸气,这种眼神只要望上一眼,此生都无法忘怀。至于沈浪却是浓眉大眼,一如北方男子的豪气爽朗,却偏生配上一副清秀的脸庞,豪气中略带几许优雅,犷而不粗,既有了英雄豪迈,又不失翩翩儒雅,一对眼珠更是恍如婴儿般清澈,似乎世间名利富贵、权势荣誉不过是他手中摆弄的一杯清茶,无足轻重。若说无欲无求,自然非宋离莫属,他的眼中没有仇恨,没有妒忌,甚至没有不满,有的只是淡然,仿佛世间一切均是美好的,眼神闪烁的尽是生命的光芒,只是这道光芒终究是灭了。想到宋离她的心如刀搅般难受,双手揪住它,可它仍旧痛得叫人窒息。

却说司马逍接住险些摔落地上的朱七七,抬眼望去,终是明白铁面人为何如此紧张,竟不惜使出全身内力奋然飞跃出去拉住他们,原来山丘之下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流沙,同时令他惊恐的还有铁面人的武功,一跃竟能飞身十丈之远,他向以轻功了得自诩,皇宫禁地,守卫何其森严,他都能够来去自如,如今他尚且需落地借力方追上来,可想而知对方武功是何等高深,看来从前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

四人个想心事,一时都不言语,反倒是白玉惊慌不已:流沙!

白飞飞闻言,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山丘之下有片沙子颜色较四周深,似乎如液体般有浮荡感,她对流沙是有所耳闻的,但却未得以目睹。但她曾经见过相关报道,流沙表面上与其它沙子或者混凝土并无太大区别,只是一旦表面受到重力抑或是运动干扰,就会迅速“液化”,表层的沙子会变得松松软软,浅层的沙子将会快速往下层跑,正是此种迁徙运动使得流沙上的物体快速往下陷,你越是挣扎,流沙下陷越快,人下沉的自然越快,而想要将人从里头拉出来,何止是千斤之力,在现代估计还可以用挖土机,但若是古代便只有死路一条,她拍拍胸口,冷汗涔涔而下,万幸自己并未滚下去,否则就要葬身沙漠了,心念及此,她不由得望着铁面人,眼中尽是感激,铁面人避开她的目光,但嘴角却禁不住向上微弯,露出淡淡的笑。

就在他们满盘心思全在流沙之时,铁面人却突然瞪了司马逍一眼,,眼皮重重一眨,司马逍立即会意,右手拳头一松,一把匕首忽地从他袖中滑出,他轻轻一握,电光火石间匕首便已然朝白玉飞过去,眼见白玉尚未反应过来匕首便已到她眼前,瞬时将要插入她肩头,并非他失了准头,只是既然铁面人并不想取其性命那自己何不卖他个人情。若是这匕首打实了,白玉虽不至于重伤不起,但定然无力再战,等白玉发觉造人暗算时,匕首离自己远不过一米,是逃也不是,挡也不是,便在此时,一把大刀飞来硬生生将匕首打落,因为力道过大,大刀与匕首同时飞落沙丘,正巧落入流沙中,瞬间便隐没不见。众人都是骇然一惊,这流沙的威力果真不容小觑。白玉似想的什么,面露狡诈之色,望了司马逍与铁面人一眼,与司马遥对上眼色,然来方才的大刀便是他甩出,司马逍见状眉头一皱,亦望了眼铁面人,铁面人自然是知道白玉的如意算盘,她明知不是自己的对手自然得借助流沙来铲除异己,他本不想杀她,只是若她不识好歹,他亦不必妄作小人。想着便向一侧推了推白飞飞,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她退到一侧,同时司马逍亦把朱七七带过来,细声叮嘱她们:“乖乖在此,莫要走动。”,说完还很是认真的看着白飞飞,似乎要得到她的承诺方肯走开,白飞飞无奈,唯好点头以示答应。

司马逍走回去,两人并肩而立,与白玉他们对面而决,司马逍轻笑道:大哥莫非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司马遥自知理亏,脸微微泛红,似满心羞愧,低头不语,倒是白玉哈哈冷笑,插上嘴:“反正亦是二对二,既有皇亲贵族,又有武林高手,纵是死了我白玉也不亏。”,说着目光不断瞟向铁面人,就等着他发话,好揣测他的身份,但他却是不紧不慢,眼神依旧淡定从容,似毫不在意。

白玉眉头紧皱,双眼眯成一条线,显然是恼怒他的不屑,这也难怪,虽说她并不算武林高手,但自入中原以来何人敢如此轻视她了,既然他如此托大,那就休要怪她辣手无情了。于是一套“八卦游蛇”掌打出,直缠铁面人而来,“八卦游蛇掌”乃是由中原武林的“八卦游龙掌”与武当的“太极”演变而来,少了“八卦游龙掌”中龙的粗暴与蛮横之力,多了“太极”的阴柔,去掉“太极”的散漫,加之龙的雷厉风行,一跃千里,整套掌法阴柔无比,走的乃是以阴克阳,以柔克刚的套路,出掌之人望着如同柳枝,柔若无骨,但只要拳脚相接,顿时恍如毒蛇缠身,甩之不去,撇之不掉,是世上第一难缠的功夫,你即使恼羞成怒,终是无可奈何。铁面人虽不曾见过此等怪招,但他见白玉如同落叶般随风飘来,便知此招甚是难缠,于是乎他始终不肯正面接招,自是仗着轻功不俗在她身旁四处游走。相对而言,司马逍倒是轻松不少,他长兄从未涉猎过中原功夫,自小学的都是关外的格斗擒拿之术,再不就是战场上狩猎杀敌的刀枪之法,如今他们四人都无兵器,司马遥能用的无外乎格斗擒拿了。格斗擒拿仗的都是气力,且只能是近身肉搏,若是真是打起来,以司马遥粗犷身形与蛮横气力,纵是三个司马逍也非得被其摔成粉末不可,于是司马逍恃着自己身形轻巧,加之轻功了得,实行敌退我进,小胜即收的战略,打一拳便跑,司马遥是连他衣服都不曾沾到,身上却是连连中招,是故他越大越恼火,可越是恼火越是打不着,且要害更是暴露在司马逍眼底,轻而易举便能打到,将其一举击灭,只是司马逍却迟迟不动手,司马遥就是在不堪也是其长兄,他可以弑父篡位,但自己却不能弑兄,于是便处处相让。

眼见他们四人胜负难分,白飞飞这边看得是掌心冒汗,心惊肉跳。朱七七却不甚关心,只是呆呆的望着沙丘下的流沙,脸色极其难看,双手不停颤抖,嘴唇一开一合似在诉说些什么,却听不见一字,忽然她目露凶光,一双小手紧紧搓成拳头,一步一步靠近白飞飞,咬牙切齿地说:飞飞,你为何要杀死沈大哥?

白飞飞愕然转身,察觉到她神色不对,还未来得及询问,她便已经抢先一步:我酝酿了许久,但仍旧下不去手,但沈大哥的仇我是非报不可的,也罢,我们就一块死吧,莫让沈大哥一人走得如此孤单。

白飞飞惊悚不已,她亦料到七七想于自己一同滚落流沙,同归于尽,她正待劝说,但“七七”两字方出口,朱七七便已抱着自己向坡下倒去,白飞飞或是出于本能,落地之前既然出尽全力将她退了回去,自己却被反弹力道推落沙上,向下滚去,却是铁面人虽与白玉打斗不休,但却时刻留意白飞飞的动向,方才见两人似乎在纠缠他便察觉不妙,如今见飞飞向流沙滚去,他惊慌不已,闪身躲开白玉,双足往地上一点,再次纵身飞出,同时不自觉高声叫唤“飞飞,小心啊!”,只可惜距离实在太远,加上白飞飞滚落太过于快,眼见她即将没入流沙,飞在铁面人身后的司马逍双掌运足内力,往他脚底一托,铁面人速度瞬时加快几倍,他更是顺势一抓,怎奈只是扯到她的衣袖,“咔嚓”一声,衣袖断裂,白飞飞以落入流沙之中,铁面人亦摔落于地,他立马纵身而起,想要跑过去把她抱起来,可是后背被人戳了两下,已是动弹不得,他便唯好眼睁睁的见她没入流沙之中,白飞飞躺在流沙上,只觉身子不断下陷,自知是将死之人了,但心头却无半分恐惧,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压根不怕死,如今要死了,反而多了份解脱的快感,只是仍是舍不下眼前之人,见他眼泪从铁面具下一滴滴滴落,她其实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只是若是她开口,白玉他们便会知晓他的身份,既然快死了,何不为他做些事。她闭上眼,告诉自己,就这样吧,此生能得鬼医如此关怀,死前还有人能如此舍不下自己,也不算妄活,想着想着嘴角竟露出安然之笑,仍由身子一点一点没入黄沙之中,沙石扑鼻而来,堵住鼻腔,使她无法呼吸,瞬间胸口像要咋开,脑袋轰轰直响,意识逐渐模糊、迷离,最后不省人事。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