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为你改变这么多，就为了刺激我？

可言下班回来就迫不及待开始唧唧歪歪地把今天碰到顾安阳的事告诉之竹。

“他居然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那神情真是臭屁死了，而且，依顾安阳那种性格，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戏谑的话？除了以前在你面前好一点，我从来都没见过他真正笑过。真是夸张，诶，之竹，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可言忽然怕冷似地抖了一下，“你说，他不会身体里还藏了另一个人吧？白天是顾安阳，晚上就是另一个顾安阳，天哪，这么诡异！”可言独自YY得可以。

之竹无法忍受地给了她一个暴栗，“行了，程可言，你是小说看多了吧。我看你才是身体里藏了另外一个人，否则怎么有时候精明得像狐狸，有时候又白痴得让人无法直视？”

“啊？有吗？”可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还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动作看起来白痴极了。但是可言皮囊生得极好，她来自江南，面容很有江南姑娘的那种温婉，所以就算动作很白痴，看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不过，她的性格......

之竹无可奈何抛给她一个大白眼。

光是听可言说，之竹其实并不太相信，她更容易接受的是可言憋尿憋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然后看错了人。

但是真正看到时，她也并没有多惊讶，或许，在潜意识里，她其实是相信可言的话的吧。毕竟可言从来没有骗过自己。

那天，她只是像平常一样通过那个巷子走进小区，不经意地看见有人在巷子里拥吻，她是近视，所以待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两个人，而不是像她想的那样是一堆障碍物。她本来是准备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的，但是苏薏却喊住了她，没错，那拥吻的两人正是苏薏和顾安阳。

之竹不得不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

苏薏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她，“怎么，看完了表演就想走？好歹也说说感想嘛。是吧，安阳？”

男人也走到她身边，搂住苏薏，勾起一边的嘴角，笑得一脸邪魅，“没错。”

之竹晃了晃神，那张脸是顾安阳的没错，可是脸上为什么会出现不属于他的笑容，他从来不会这样笑。

“如果你们觉得无聊，穿过小巷，前方左转，有间治安局，我想，你们可以进去坐坐。”之竹还是很快淡定下来，神色平静得像在和问路的陌生人聊天一样。

苏薏被她不屑的神色刺激到，狠狠掐了旁边男人的腰一下。

“之竹脾气不小嘛，是不是嫉妒我和小薏啊？呵呵，你嫉妒也没用的，我永远都只爱小薏哦，还有，我警告你，别在小薏面前太嚣张。”男人因为吃痛，咬牙切齿地说完这番话，便搂着苏薏准备离开。

苏薏故意使劲撞了一下之竹的肩膀，才得意地笑着和男人一起离开。

看着他们走远，之竹揉揉被撞疼的肩膀，那个男人，真的是顾安阳吗？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了，好陌生好陌生的另一个人。

但是，这些又关她什么事？之竹用搓着冰凉的手臂，冬天，已经来临了。

之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真的在开始一点一点放下顾安阳。

“之竹，有你的快递哦。”曈曈横冲直撞地跑到之竹的办公桌前，现在是午休，办公室人很少，没值班的老师基本上都回家午休了，曈曈是因为家太远不想回去，之竹则是因为家里没人，回去空荡荡的，还不如在办公室，至少这里有曈曈陪她，而且也能方便学生们问问题，以前她们的英语老师就是每天午休都回家，英语作业遇到的问题只能堆积起来，等老师来了再问，但是等到老师来了，又会忘记要问题这回事，等想起来老师又不在了，这样日复一日，堆积的问题越来越多，直接导致考试成绩不理想，然后英语就是这样被她们班的同学唾弃的。

之竹好奇地接过曈曈手里的快递包，撕开包装纸，“我八百年没有收到过快递了，不知道是谁寄的。”

里面装的是一本字典，还有一些照片。

曈曈眼疾手快地抢过之竹手里的照片，一张张地仔细看过，然后惊呼：“这不是上次的宝马帅哥吗？你说是你的前男友啊。”

照片上的内容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苏薏和顾安阳各种令人作呕的接吻姿势。两人都吻得专注而深情，仿佛当年的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

多少还是有些被刺激到，记忆中那个会用指节分明的手掌，在自己伤心难过时，轻轻拍打着自己背部安慰自己的干净少年，竟然变得如此让她恶心了。

顾安阳，真是难为你改变这么多，就是为了刺激我？

之竹从曈曈手里夺过那些照片，大力砸进垃圾桶里，有几张照片因为之竹太用力，竟然从垃圾桶里反弹了出来。那些刺眼的画面，仿佛在嘲笑她多么不自量力一样。

还有一本字典，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

果然没错，翻开最后一页，顾先生和顾太太两个称呼安静地躺在那里。还是当初那般模样，宝蓝色墨水一点没褪色，就像是昨天刚刚写上去的，她还能够依稀感觉到他指间的温度。

岁月静静流淌，她曾经以为他们就可以这样依偎到老。

如果没有刺眼的那把红色大叉和旁边同样刺眼的苏小姐，她一定又会白痴一样地觉得，时间仿佛停留在了过去。

之竹煞白着脸，将那一页撕碎，身体微微颤抖，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又是大力地砸进垃圾桶，和那些照片一起嘲笑她。

做完这些事，似乎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她疲惫的伏在桌子上，闭上眼。为什么没有眼泪呢，因为她说过她再也不会为顾安阳这三个字哭了。

曈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控的之竹，平时她都是一脸温暖笑意，让人感觉很亲切，像邻居家的大姐姐，她甚至从没有看过之竹发脾气。

整个过程，曈曈都没有说话，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是她知道之竹需要静一静，她的过去一定痛苦不堪，否则不会在看到照片时一下子憔悴下来，连伪装都顾不上，更不会在看到字典时，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轻手轻脚地走出办公室，小心地带上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到了楼梯间，曈曈才松了一口气，禁不住感叹，每个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人都有一段狂风暴雨的过去，外人不应该去试图企及。而之竹的过去，又是因为刮过了多大的龙卷风，才会让她把自己逼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一个算得上风平浪静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