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比翼化蝶

一只只彩蝶霎时已失去生命活力，跌落在地上，化作彩色的光芒散去，只有最后一只浅蓝紫色的蝴蝶停歇在了梵沂的发间。梵沂伸出右手摊平，蝴蝶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飞落到他的手上。

梵沂将蝴蝶抬至唇边轻吻，喃喃道：“依梦，我一定会让你回来的！”蝴蝶轻轻地扇动了几下翅膀，似是对他的回应。

获得大胜，士兵们早已回到军营之中报喜，只有梵沂一人陷入沉沉的伤感之中。踱回军营，薰萦、漠晨已迎了出来。泠霜由于伤愈期间也需要稍稍活动，便随漠晨一道迎接胜利之师的归来。见到梵沂，薰萦先迎了上去：“梵沂哥，姐姐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这一问刺中了梵沂的痛处。梵沂伸出手，一只蝴蝶停在他的手上，若有若无地扇着翅膀，生命似乎已经即将凋零了。“依梦她用了灵幻咒……”

薰萦早知道依梦中了见血封喉，也预想到会她会在此时作一个了结，却没想到，这个了结，竟然是如此决绝。

“你可以救她重入轮回吗？”梵沂问道。

薰萦愣了愣神，摇了头：“灵幻咒的后果是形神俱灭，无法挽回。”说话时，可以看出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不要瞒着我！”梵沂厉声道，“我知道她还是有救的。我愿意牺牲自己给她重生的机会。”

薰萦又是一愣：“有你这份心，我想姐姐应该也可以满足了。方法确实是有，只是成功的几率太低了。如有闪失，不但姐姐无法重入轮回，你也会形神俱灭。你不用先考虑一下吗？”

“告诉我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一成……”薰萦弱声答。

“一成……”梵沂呢喃，“够了，我愿意拼一把。如果失败了，有我同她一道，她也不会孤单了。”

见梵沂已下定决心，薰萦心知再劝说也已经无用，只好尽力而为了。其实她知道，一成也已经是高估之后的成功率。依梦重入轮回的概率，可以说微乎其微。

“需要我帮忙吗？”漠晨来到薰萦身边问。

薰萦迟疑了一会儿：“你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可以让钦枫帮我吗？也许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些。”漠晨点头默许。

“让采芸也去吧。”一边的泠霜道。薰萦自是微笑着谢过。

半刻钟后，医帐内，梵沂已被岍崖封了穴位平躺在榻上。青锋剑与彩云剑飞起，在梵沂上方交错飞行着，各带起一团浓烟。青色与紫色的烟交织在一起。

薰萦在一旁结起手印，双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向浓烟中一掌击出，一团白色的烟加入了青色与紫色的烟中，将梵沂笼罩在其内。薰萦紧张地操控着白烟，青锋剑与彩云剑也艰难维持着青色、紫色烟的运行。

漠晨与泠霜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也知道如果有一丝闪失，便会有无法设想的恐怖后果，不禁捏了一把汗。另一边，那只依梦残魂所化的彩蝶扇了扇翅膀，却无法飞起。

三团不同颜色的烟缓缓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并不断扩展开去，将蝴蝶也笼入其内。此时，光芒才开始慢慢淡去，光球逐渐变得透明。此时透过光球，泠霜与漠晨可以看到，梵沂的体表渐渐生出一层白烟。烟从梵沂的体表剥离，即便已经在沉睡中，梵沂仍是表情痛苦。

这时，漠晨与泠霜终于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正在使用移魂术，将梵沂的一部分神魂剥离，分给依梦，帮助依梦的神魂重新凝聚成形！一旦闪失，那后果……他们不敢想象下去。

梵沂被剥离的神魂似是有一只手在牵引一般，向蝴蝶转移而去。只一会儿，白烟便附着在了蝴蝶的体表，并向其体内渗去。

“不好！移魂术失控了！”薰萦的惊呼，将漠晨与泠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琉璃盏碎裂一般的声响，外围的光球已化为漫天碎屑消失殆尽，剥离梵沂体表的那部分白烟消散，而梵沂则被笼罩在刺眼的白光之中。

白光散去，人已不复存在，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只白色的蝴蝶。两只蝴蝶各自飞起，在三人身边盘旋一阵后，相伴比翼飞出了门去。

薰萦微微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形神俱灭。只不过，能不能重新修回人形，就要看他们的福分了。也许只需几年便可，也许是十年、甚至百年，亦或者，永生永世都不能重得人身了。”

漠晨与泠霜各自在心中默默为梵沂与依梦送上了祝福。比翼化蝶、双栖双飞，漫漫重修人身之路，也不会太寂寞吧？大千世界，不知再次见到他们会是何时？希望，不久之后，他们便可以以人的身份，续写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