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个身体也太差了吧！根本就是非人类好不好！”

镜子里的女生，又高又壮，胳膊粗得赛过大猩猩，还有一腿浓密的汗毛，简直就是一只母猩猩！而现在，这只正朝着沙发里的男人嘶吼着，就像动物园里饿极了的长着血盆大口的母猩猩正是乔羽裳。

“我觉得很美。”灭顶着一张绝美的脸蛋面无表情地说。

乔羽裳的惊得合不拢嘴就差下巴没掉在地上，仿佛看见了外星人一样把坐姿优雅的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的询问听起来更像陈述，眼睛里也没一点疑问。

乔羽裳觉得自己是在和一具人偶说话，“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完美的躯壳下是不是一只公猩猩。”

“我们和人的审美观不一样。在我们，越接近原始动物形态的人，他们的心灵越像动物一样纯洁。心灵的纯洁，才是美。”

“那你为什么要一副这么英俊的躯壳而不选择做一只大猩猩呢，死神先生？”乔羽裳反唇相讥。

“再纯洁的动物在人类世界里也没有人类的躯壳好用。现在的你，就无所谓了。”灭面不改色，漆黑的瞳孔如幽深的古潭，波澜不惊。

乔羽裳气得肺都要炸了：“怎么可能无所谓？！如果我这副样子走在你旁边，别人肯定会报警然后法院就会告你非法豢养国家保护动物……”再激烈的话语在看到那张万年冰山脸后，也会像热水碰上了冰瞬间凉了半截，“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要一副符合‘人类审美观’的躯体。”

“好吧。”灭无所谓地打了个响指。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眉目清秀身材瘦削的女生。乔羽裳看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虽然这幅躯体并不是自己的，但总归比刚才那头母猩猩看得顺眼。

时针还要拨回两天前。

乔羽裳跟着好友贺美美进入学院的禁地——后山的槐树林，不幸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好朋友和另外失踪的九个学生，被作为祭品残忍地杀害。而乔羽裳的中途介入使得仪式失败，她自己的灵魂也因此脱离了躯壳，变成游魂，关于祭祀的一切记忆也全部丧失。事情的来龙去脉是由来兰德学院侦查此事的死神——灭，告知的。这起事件的起因，听灭说，是死神界

的叛乱为了复活冥界大神所做的。至于冥界大神具体是什么，灭并未告知。乔羽裳也不想知晓。她只想赶快把杀害自己朋友和学生的凶手找出来，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而她自己也可以做回原来的自己。

乔羽裳跟在灭的后面。这个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女生有好多问题想问灭。她想知道灭的那把大镰刀被他藏哪儿了，死神们吃什么，住哪，为什么他的衣服总像浮云一样不停翻动。但灭冷峻的背影就像一座山把这许多问题压在了她的心上。

终究还是没忍住，“灭，为什么不能让我的灵魂寄居在你的体内呢？这样的话，不是更方便么？”

“如果你寄居在我的体内，那我就不是我了。”他头也没回，脚步不停。

“你不是你？”

“因为死神是没有心的。”连声音也像人般冰冷。

“没有心？！”

灭停住脚步，“到了。”

此时，他们已经在后山的槐树林里了，虽然是白天，可阳光只穿过浓密的树叶射进来几缕。槐树林的白天如同黑夜一般鬼魅。

“还是想不起来么，有关祭祀的一切？”

乔羽裳环绕四周，摇了摇头。

“把手给我。”

乔羽裳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如钢琴家般修长好看的手，愣了：“干嘛？”

“手给我。”简单的物理重复

“哦……”

灭牵起她的手，在自己的嘴边轻轻蹭了一下，其实是在牙齿上蹭的，血珠就从女生纤细的指尖冒出。

“你是吸血鬼么？”乔羽裳好奇心翻涌。流血的手指一点也不感觉疼，而且连伤口都看不见。

“不是。”话音刚落，灭就把用她的血画着繁复咒文的自己的掌心贴上了乔羽裳光洁的额头，闭着眼，嘴唇迅速嗡动。繁复古老的咒语，仿佛来自遥远的洪荒时代。

“回忆复现。”灭猛的睁开眼。

乔羽裳愣愣的，表情痴呆像具木偶。然而，无数个血淋淋的画面在她的脑海迅速浮现转动

。

迷雾重重的森林深处，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在篝火旁起舞，丢失灵魂的木偶无力等待着血的祭祀，闪耀着嗜血光芒的大镰刀，被血染红的腥土，巨大的席卷探底而来的黑色旋涡，嘶吼着，犹如远古洪荒时代的饕餮巨兽。

乔羽裳惊恐的眼瞳里倒映着最后一个画面，贺美美逃窜躲避着沾满鲜血的迎面挥舞而来的大镰刀，“不要——”

绝望的呼喊伴随着贺美美如落叶般飘零的支离破碎的身体。

眼前一黑，乔羽裳就倒在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这些不过是你的记忆残片而已。人类果然是脆弱地不堪一击。”灭抱起她走向出口处。身后树林深处，一片漆黑，犹如长着黑色大口的怪物等待着猎物的莽撞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