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课，乔羽裳就钻进了灭的办公室。打开门，看见修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似乎在睡觉。而灭正低头阅读着手里的一卷羊皮纸。

乔羽裳好奇地凑过去，就差把脸贴到羊皮纸上去了，“灭，你在看什么？这些字好怪啊，看着又不像字，是甲骨文么？”

灭抬起头看着她，如古井般幽深的眼泛起一丝涟漪，“你看得到纸上的字？”

乔羽裳感到莫名其妙，“哎，不是瞎子都看得到好吧。这纸上到底写着什么啊？”

“也对，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看着因为好奇眼睛晶晶亮的女生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道，他把羊皮纸在桌上平铺开来，说：“这是我们死神界流传的一个故事。传说在离天堂很近，尘世很远的地方，有一座森林。那里终日被月光笼罩，森林的深处是一片撒满月光的湖。湖旁有一棵缠绕着巨大藤蔓的直冲云霄的大树。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孤魂从万里之外飘荡而来……”灭的嗓音略带沙哑而富有磁性，仿佛来自渺远的天际。

乔羽裳听得呆了，直到刺耳的上课铃声打断她的遐想，才不情愿地站起来，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这个故事下次再讲给我听吧。灭，要记得哦，一定哦！”

“你说，我们死后可以到达那个地方吗？”不知何时醒来的修，眼神哀伤地问。

“现在的你不配做一名死神。”灭的眼神犀利而冰冷。

修看着窗外，那洁白的雪花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纷纷扬扬地下，“的确，像我们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有好结果呢。你说的对，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转过来的脸上又是那个笑眯眯的像只在阳光下惬意伸懒腰的猫的可爱表情，突然，这只猫仿佛嗅到危险的气息，睁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处。

一个身材臃肿、秃顶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一双在金丝边镜片后的细长眼睛掩不住地散发着精光，肥厚的嘴唇咧开一笑，“呵呵，灭老师在啊。这位是……”

修从沙发上起身，动作轻盈，“客人而已。”如此自我介绍。

“啊，原来是客人啊，那正好，嘿嘿……”那对浮肿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二人，不怀好意地笑着。

灭坐在位子上，岿然不动，“主任，到底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这个男人就是兰德学院高中部主任。

“啊，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通知两位一件事。嘿嘿。”咧着的嘴露出白森森的牙，喉咙像是被热沙堵住般，吐字模糊不清。

“什么事？”修警觉地扫视了一眼男人的脖子，并没有看见那个蛇与六芒星的图腾，不由得放松下来。

“嘿嘿，这个嘛，就是你们的死讯啊，嘿嘿嘿。”男人神经质般笑嘻嘻地说。

“你说什么？！”修欲走上前问个仔细，那个人却浑身哆嗦起来，那张丑陋的满是赘肉的脸却突然凹陷下去，眼睛嘴巴陡然瞪大，异常突出的喉结处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整个人就像一个突然漏气了的皮球，迅速地瘪下去。从男人后背的豁口里猛然冒出两只苍白纤长的手，接着就像蛇蜕皮一样，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从主任萎缩了的躯壳里钻出来。待他伸展开躯体，一脚踢开不成人形的主任的皮囊。

“让你们等候多时了。”男子兜帽下的脸，俊朗如星，与之不相称的殷虹的唇边荡漾开一个魅惑的微笑，“灭，我最亲爱的弟弟，你还好吗？”

“果然是你，破，那夜在剑道馆你为什么不现身？”修眯起了眼，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视线越过修，落在座椅里的灭身上，嘴角仍是笑意，“灭，你还好吗？”

“我好与不好，都与你无关。”灭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温度。

“的确，无论好与不好，遇上我们，无论谁，都只会更惨。你说是不是，修？”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子从空中显形，落在修身边。原来，他早就藏在房内的横梁上，一直都在上方屏息聆听……一股凉意爬上了修的后背，为什么刚才一直没察觉？

“斩，你可不能吓着我们的猎物啊，吓傻了可不好玩呢。”破似笑非笑。

叫斩的男子，拥有一张刚毅而倔强的脸，他的眼神也倔强的很，不屑地说：“嘁，如果这么容易被吓着，还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猎物？”

修完全被激怒了，琥珀色的瞳孔瞬间增大，扯了扯嘴角，“愿者上钩。既然你们主动送上门，可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开始吧，刚才还想着做什么饭后运动好呢。”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冲击波就把屋顶掀翻了。

下课铃一响，乔羽裳收拾好就唰地冲出教室。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却被一个清瘦的女生叫住了。

“你好。”清脆悦耳的嗓音，温柔巧笑的眉眼又暗含着一丝可爱的狡黠。好熟悉的人。似乎在哪见过……乔羽裳在脑海里搜寻着，突然一道光在闪过，那不就是自己吗？那不就是自己原来的躯壳吗？她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好……有什么事么……”乔羽裳用力揉了揉眼睛，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测试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可眼前的人，明明就不正常！

“我在找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