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陶爸爸顺便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蔬菜还有肉类，然后，陶爸爸抱着我，陶明明提着菜，我们就回家了。

家里面的东西大多被锁起来了，我告诉位置，陶爸爸和陶明明负责把东西放在原位，我的房间没什么多大的变化，客厅里，陶明明负责拖地，陶爸爸则带着我擦二楼南面的落地窗。我蹲在木制的地板上擦着底面的玻璃，陶爸爸比较高，所以他擦着上面的玻璃。

等到我们把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以后，陶爸爸和陶明明还有我一起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木制的地板，木制的栏杆，环形的院子，坐北朝南，院子东西相距约二十米，南北相距差不多也有二十米。

从院子的大门到客厅，一条条红色与白色的板砖斜拼成的，大约有两米多宽，路的东面是水泥铺成的，水泥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花坛，里面种了月季还有一些含羞草，还有我不知道的花。西面一大片都是草坪，老樱树下围着一圈爸爸砌的石墙，有半米高，里面填了泥土，上面铺了整整一片的四叶草。

正门就是客厅，从客厅往西，还有整个西面，都是相连的走廊，吃饭的地方在西面，家里的厨房在西南角的方向，除此之外，整个南面都是两米多高的墙，红红的板砖砌成的刷成白色的墙，除了东南角的的厨房，西面第一间是餐厅，第二间和第三间都是客房，里面东西还算齐全。

我的房间在客厅的东面，而且，我的房间比客厅突出来一米多宽，因为我的房间的门是向西的。我房间的窗面向正南，家里面的院子东面有两间房子，其中有一间是车库，不过，好多年没开过，因为爸爸不喜欢开车。还有一间，不定时放一些东西，里面很干净。

客厅的正西的西北面有一个门，那里是爸爸和妈妈的房间，客厅的正北的西北也有一个门，妈妈有工作要加班时就会住在个房间。正北的东北也有一个门，那里没有房间，是一个楼梯口，很宽敞，有时候，家里的鞋架还有一些其他东西也会放在哪里。

上面有个楼阁，楼阁上面有三间房子，其中有一间房子横跨了整个北面，它是浴室，里面有两个小房子，靠西的一半房间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积——是洗澡的地方还有卫生间，有男女之分，靠东的三分之一是洗衣房。

正西的那间是爸爸的书房，他面朝南的地方不是窗户——而是整个落地窗。爸爸经常在那里看书，小时候我经常里面玩，还有一间屋子在东面，那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放，小的时候如果下雨了，我和晴晴都是在那里玩。

那三间屋子覆盖了出了我的房间以外的，北面所有房间的，只是南面有一点没覆盖。

走廊的上面也是走廊，只是周围环着带有座椅的栏杆，包括了东面和南面，有一米多高，妈妈在上面扯了晾衣绳。正北的东北方向，那里也有一个门，是晴晴的小卧房。

东南角的走廊下，有三个水龙头，那里被砌成了台子，我们经常在哪里刷牙。我们家的走廊比地面高出二十厘米左右。走廊的下面都铺着半米宽的水泥地，尤其是西面和南面，除了那半米水泥地，其他地方都是草地了，樱花树下，摇椅，小板凳，一样没变。

“月月家里很漂亮。”陶爸爸看着笑，手里还拿着马克杯，轻轻的喝茶。

我看着樱树，嘴里轻轻的：“嗯。”可是，没有了爸爸和妈妈还有晴晴，再漂亮又怎么样？只不过让我觉得更加凄寒。

“记得你爸爸和你妈妈都很喜欢淡雅的东西。”陶爸爸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我看着陶爸爸，第一次听到别人说爸爸和妈妈的事情。

“爸很了解冷伯伯和宋阿姨？”陶明明仰躺在走廊的座椅上。

“嗯，我和他们还有你妈妈我们四个是高中同学，我和你冷伯伯从小长到大，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的，不过高三分文理的时候你冷伯伯选了文，而我选了理。其实在大学我们四个人也当了两年的同学，只不过，后来你冷伯伯去留学了两年，而你宋阿姨选择了会计，又进修了高级会计，所以和你冷伯伯一起去了国外。”陶爸爸突然低下头轻轻的笑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妈妈选了工商企业管理，只是在第四年实习的时候，她又去考研进修了酒店管理。”陶爸爸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爸，那你学的是什么？”陶明明很好奇的抬眼问着。

“我啊。”陶爸爸笑啊笑，然后转过脸看着陶明明：“我学的是计算机，软件开发。不过后来又修了心理学，还有信息安全有关的东西，哎呀，好多年了，我都快快忘记了。”

“我爸爸从以前很喜欢文学吗？”我看着陶爸爸，我知道我爸爸很喜欢看书，甚至开了一家很大的书店，家里的书房也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嗯。”陶爸爸转过身，站在地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似笑非笑：“你爸爸当年各科综合成绩是全校第二，理科的综合成绩是全校第一，高三的时候模拟考，你爸也是考了全市第一。记得刚开始你爸是选了理科，可是考试的时候，他却去考了文。当时这件事情可是震惊了好多人。”

陶爸爸把手伸出来扶住栏杆，嘴角很无奈的扯起：“你爸的文科远不如他的理科，他天生对数字什么的很敏感。可是便这样，你爸最后考出来的成绩还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天才和普通人是有差距的。”

“那冷伯伯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陶明明说着说着不说了，看了我一眼咳嗽了一声就转过脸了。

其实我也很好奇，爸爸为什么现在只是开着书店和印刷厂，我抬起头有些迷茫的问：“为什么。。。。。。”

“嗯。”陶爸爸用手爬了爬头发，浅笑道：“当时，好多很有名的大学都请你爸去当教授，就连我们的学校都想留你爸爸在学校，可是你爸爸更喜欢平淡一点的生活，都拒绝了。虽然如此，可是还是有几家有名的学校请你爸爸做了挂牌的教授，希望每年你爸爸可以一起去讨论一下学术问题。”陶爸爸一手打在栏杆上，‘恨恨’的说道：“你爸呀，就是一个怪胎！”

“扑哧！”陶明明突然笑了，他站起身拍着陶爸爸的肩头：“爸，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小心眼，嫉妒人家，还嫉妒这么多年。”

陶爸爸一巴掌打掉陶明明的爪子，我听到陶明明这么说，突然我也笑了起来，然后陶爸爸也笑了。

夕阳又要下山了，我突然有一些伤感，抬起头，我问陶爸爸：“那我妈妈呢？”

陶爸爸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笑，伸出手摸着我的头：“你知道吗？你妈妈虽然很温柔，可也是个怪胎哦。”

我一愣，严谨的妈妈是个怪胎？不会吧？

陶爸爸伸出手把我抱下栏杆，然后开始陈述：“你妈妈虽然不像你爸爸那样对数字很敏感，可是，如果在学校里问起‘宋乐清’，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化学公主’，当时，学理的女生很少，而你妈妈却是学理的佼佼者。不论哪次考，你妈妈都没落到全校前十名以后，但是，你妈妈并不喜欢化学，她喜欢数学。”陶爸爸说到这个很是无奈。

抚着额头，陶爸爸似是想笑，果真，他笑了一下，看着我：“你妈妈不喜欢数学以外的其他理科，而且，你妈妈很喜欢历史和语文，这一点，你爸爸和你妈妈出奇的像，可是为了能学到更加深入的数学，放弃了学文，理由是——语文文理都是一样的。”

我轻轻的笑，原来妈妈以前还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妈妈和你爸爸，曾经还因为历史的问题打过赌，哈哈哈哈。。。。。。。”陶爸爸捂住嘴角，看着我说：“那是你爸第一次吃亏，还是那么丢人。”

看着陶爸爸笑的幸灾乐祸的脸，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陶爸爸，那么一个笑得浅显的人，能笑得那么不顾形象。

“表哥，为什么这么说？”我拽着陶爸爸的衣袖好奇的问。

陶明明也有些好奇地问：“看你笑的那么幸灾乐祸，冷叔叔莫不是成了大笑话。”

“嗯嗯。”陶爸爸笑得开怀，站直了身体，抿着嘴微微一笑说着：“因为你爸爸当时在我们学校很有名，虽然没我长得好看，但是，是个很有男人味的人，一张脸很冷峻，眼睛既深邃又有神，哎呀，学习又好，学校里大半的女生都很喜欢你爸爸，剩下的不是有男朋友，就是很崇拜。”说完摸了摸下巴，好似在回味当年的事情。

“另一半的人不会去喜欢你吧？”陶明明冷不咕叮的瞅着陶爸爸说。

“她们欣赏水平不高，看不懂我的美。”陶爸爸似是很伤心的摸摸自己的脸，可是那眼角的笑意，一看就知道当年肯定好多人都喜欢他。

“那和我妈妈的打赌有什么关系？”我有些不解的问，陶明明在一边看着陶爸爸笑。

“哎——？”陶爸爸有些不明白的问我：“月月不觉得你妈妈很漂亮吗？”

我点点头，妈妈很漂亮，这我一直都知道。

“就是啊。”陶爸爸拍着手，说道：“你妈妈当年的追求者可不比你爸爸少，甚至比你爸爸还多，我们学校本就男生占多数。”

我和陶明明站在陶爸爸身后，陶爸爸看着远方的天空，有些怀念的说：“就是因为你爸爸和你妈妈的人气那么高，当年他们打赌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学校，所有人都在猜‘到底是冷浩天会赢？还是宋乐清会赢？就连好多老师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也都在猜，这两个优等生到底谁会赢！”

“那你也打赌了？”陶明明又突然问道。

“你妈妈也打赌了。”陶爸爸侧面回答：“而且我和你妈妈也打了赌，输的人要帮对方做三件事——除了男女朋友。时限是高中期间。”

“你们两个果然很变态。”陶明明瞅着陶爸爸，顿了顿：“你支持了谁？”

“当然是你妈不支持的那个！”陶爸爸理所当然的说。

“那结果呢？”我轻轻地问，爸爸和妈妈到底谁会赢？

“我还记得那天是星期六，下午的两节课是自由支配的，所有人都聚到了操场看他们两辩论，就连好多老师都在楼上透过窗户看比赛。”我似乎能想象着那个画面，人山人海，好多人围着爸爸和妈妈。

“结果到底怎么样啊？”陶明明有些奈不住的问。

“结果啊——”陶爸爸点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和陶明明紧张地看着陶爸爸，等着他说出答案，他一个转身面对这我们，大声的笑着：“当然是——”‘是’字拖了老长，我的整颗心都提起来了，结果陶爸爸最后来了一句：“你们猜！”

陶明明一下子泄了气，冷冷的看着陶爸爸咬牙切齿：“爱说不说，无聊！”虽然这样说着，可是手却紧紧握住。

“真是不可爱。”陶爸爸对着陶明明摇摇头：“太不诚实了，明明很想知道。”

陶爸爸笑看着我，眼睛一眯：“月月呢？”陶爸爸歪着头：“你会说是你爸——”

“我妈妈，我猜赢的是妈妈。”睁大眼睛看着陶爸爸，他的脸上僵了一下。

陶明明也是一愣，然后喃喃地说：“冷月，你猜错了吧。”看来陶明明猜的是我爸爸。

“不对吗？”我看着陶爸爸。

陶爸爸看着我，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陶明明轻轻的笑：“我就说嘛，冷叔叔这么——”

“这你也能猜对！”陶爸爸一句话把陶明明打回原形，张呈圆形的嘴定格在那里。

我浅浅的笑，低下眼眸，我说：“总是觉得，妈妈会赢，就算不会赢，那么多的人在看着，爸爸也会让妈妈赢。”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爸爸会让着妈妈，为了让妈妈笑，他会这样，即便他不会赢，可是他也会让着妈妈的。

“月月是这样想的？”陶爸爸笑了笑然后不说话。

“既然是这样。”陶明明看了我一眼，低低的说着：“一辈子也赢不了啊。”

“嗯，赢不了。”陶爸爸说，若有所思。

“那么——”我打断他们两个莫名的沉思。

陶爸爸和陶明明都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都有些奇怪，好像在问我‘你有什么事？’

我有些吓到的问着陶爸爸：“那表哥和表嫂，到底是谁赢了啊？”

陶爸爸一怔，陶明明一愣。

几秒后，后者问道：“你和巫婆谁赢了？”

好久，陶爸爸看看我，然后又望着陶明明，他一副很无奈样子，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发，狭长的眼眸笑眯眯的，温柔地对我们说：“我只能说，我支持了——宋乐清！”然后大笑着走开了。

“什么嘛？你不会是当时在追宋阿姨吧？！”陶明明震惊的对着陶爸爸的背影吼。

陶爸爸转过脸，一脸的微笑，可是却让人认真的肃然起敬：“我喜欢一个人，就会认定一辈子，不管她是不是会喜欢，我会守护着她，这辈子除了她谁也不要！”

突然陶爸爸又换了嬉皮笑脸的笑，瞅着陶明明：“这个你是知道的，儿子。”

“无聊！”陶明明红着脸，眼睛一闭冷冷的说着：“反正巫婆是输了。”

“不会啊。”陶爸爸有些挫败，接着走开，转弯然后直走向厨房，愉悦的笑：“我不过赢了那一次，从那以后直到现在，我一直在输，而且，据目测，时限会是——一辈子！”

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下，天空有些黑，有些蓝，星星出了几颗，不过我还是可以看清楚一些视线，风轻轻地吹，樱花树的叶子轻轻地响。陶明明站在我的对面，看不清表情，只是觉得他的眼睛很亮。

“月月！灯的开关在哪里？”陶爸爸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回过头，对着陶爸爸叫道：“在你一进门右手边的墙壁上。”

“啪！”我听见轻微的声响，厨房的灯一下子亮了，白色的灯光透过厨房支起的木窗投射向外面，顿时，院子染了淡淡的光晕，老樱树的周围有一些飞虫在飞着，不多。

我回过神，转过身去开院子的灯，轻轻一按，院子里通亮，我回过身走下台阶，有些暗黄的灯，那个藤椅在那里一动不动。走过去，有一些怀念那时候，爸爸抱着晴晴在藤椅上，我站在他身边。

记得以前，爸爸总是喜欢坐在这里，抱着晴晴给她讲一些故事，而我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们，至于他们讲的故事，我却忘得一干二净，因为目光只想着放在爸爸和晴晴身上，那时的我只想静静地站着，静静的守着，静静地看晴晴幸福。

后来爸爸对晴晴冷淡了，这个位置就由我来做，不过不是讲故事而是教她念课本，因为——我不会讲故事，而晴晴也不再要求讲故事了，她在很努力的学习。

那时候，樱花总是开得很茂盛，很美，我经常坐在藤椅上，晴晴就坐在我的腿上，小小的脸扬起，胖嘟嘟的脸开心地笑，然后稚嫩的声音***叫着：“姐姐，姐姐。。。。。。”

我伸出手去摸藤椅，转过身想坐在上面。

手臂被人一拉，我半弯下去的身子一滞，抬起头，陶明明弯着腰，眼睛静静地看着我，额前的碎发都快蹭到我的脸。

“怎么了吗？”我不解的看着他。

“别忙坐下去。”陶明明拉着我起身，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纸将藤椅细细的擦着。

弯下腰，直直的黑发垂到前面，陶明明目不转睛的盯着藤椅，手中的纸一寸寸细细的擦着藤椅的每个角落，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陶明明，他认真地擦着藤椅，好看的狭长的凤眼被发丝轻轻地遮着，随着他擦椅子的动作，额前的发也一下一下的颤抖，灯光洒在陶明明的身上，我是真的觉得——陶明明像是一个天使。

妈妈信基督，家里面还有一本像是新华字典那般厚的圣经。以前，我也曾在同学的本子上面看过天使，很好看的天使。

妈妈说天使是纯洁的，看着陶明明，我总觉得，他的身上，总是有一层淡淡的白光围绕着，就像是天使特有的光环。

我不懂得是不是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就会一直相信并认定下去。可是，我却就这样认定了一辈子，哪怕是后来陶明明做了很多事情，我还是觉得——他是天使。

“冷月，坐吧。”陶明明抬起头，微微的笑，额角有一些汗，细细的汗珠被灯光照着，像珍珠一样闪着晶莹的观光，有那么一瞬，闪耀了我的眼睛。

也许现在说有一些晚：“陶明明，其实不用擦也没关系的。”我不想说，我有一些心疼。

他不以为然，看着我，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他看向我声音有些小：“会把裙子弄脏的。”

我愣在原地，只是为了这个理由？

“不过是条裙子，脏了再洗，不用那么辛苦地去——”我轻轻的笑着看着他。

陶明明直起身子，放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放在身后，他突然轻声的说着：“月月，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所以，不要弄脏。”

我听见窗台风铃“叮铃、叮铃、叮铃。。。。。。”清脆悦耳，夜风开始使劲的吹着，陶明明的右眼被吹起来的发遮住，左眼在树荫下有那么一丝阴暗，可是，我依旧可以看到他闪亮的眼眸，夜空更加的黑，更加的蓝，星星似乎很多，月亮不知在哪一片天空占据着一角。

厨房里。

陶爸爸炒菜时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开水龙头洗菜的声音，来回走动的声音，还有菜下锅时被油炸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