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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的年华 作者: 满天星 字数:3363 更新时间:2013-05-28 20:47:00

第十二章 回家

站在二楼的阳台,我扶着栏杆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像是四合院一样的建筑,红色的瓦,白色的墙,院子里一棵樱花树孤零零的站在那。如果我可以再高一点,就可以看到樱花树下的四叶草。院子外面杨树和柳树隔绝了四通八达的道路。那里,周围只有几户人家,而最近的人家也相隔了七八十米。

那里,是我的家。

爸爸还住在医院,他的身体没办法出院,姑姑留在那里照顾他,而我,爸爸拜托了陶爸爸和陶妈妈。爸爸说他和陶妈妈是高中同学,而且和陶爸爸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所以,如果我被他们照顾的话他会很放心的去治病。

不知道为什么,在爸爸提到陶爸爸和陶妈妈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脸上张扬的快乐。也许,在他们身上曾有着无法忘怀的曾经吧。

“你想回去吗?”陶明明出现在身后。橙色的夕阳将柔和的光洒在小洋房里,楼下,花坛里的花开得正盛,很美。

“你要是想回去,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他走近我身边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家里面的人都对我很好,可是,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如果说出‘我想要回自己的家’这样的话,应该很伤人吧。

抬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我淡淡的回过头走向房间:“不用。”明明是自己的家,为什么只能看看而已,虽然很想去,可是看着只会更难过。

“你怎么又那么倔!说真心话能死吗?!”陶明明对着我吼。

我忍,这是在别人家里,我忍。

不理会陶明明,我接着走,只要等到爸爸出院就可以了。

手臂被狠狠的扯回,身体靠向陶明明,我狠狠的抬起头看着陶明明,他也一样看着我,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满满写着气愤两个字,说出的话也是咬牙切齿:

“冷月,我就是要看看,你要倔到什么程度!有些话你不是不愿意说吗?好啊,有本事就憋在肚子里这辈子都别说!”

我狠狠的瞪着他,眼睛瞪得发酸。

“哼,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什么都不说,那就别在我面前摆出来一副很委屈的表情!以前说你,你不是会反击吗?现在不会反击了吗?”陶明明面带嘲讽地看着我。

鼻子里酸涩异常,总有一种毫无尊严的感觉,手臂和手指都有一些颤抖。凉凉的液体滑过嘴角,我好像变的很爱哭了,可是,真的好委屈。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不过是不想麻烦任何人而已,不过是不想让人觉得我会添麻烦,觉得我是个拖累,为什么这样也有错,谁来告诉我为什么?!!!!

狠狠的甩着手臂,我瞪着他:“放开!”

陶明明怔愣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放开手,不管我的挣扎,狠狠的拉住我的手就连拖带拽的把我拽下楼,急冲冲的脚步带着一阵声响。

陶妈妈穿着围裙端着蔬菜走进厨房,听到我们这么大动静就回过头,有些诧异:“你们。。。。。。”

“妈,我和冷月有事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完全不给别人说话的时间,陶明明一路飞快的走,而我被他紧紧地抓住,为了不跌倒我也只好眼睛盯着地上,小步地跑跟上他。

每一次都是快要跌倒,然后被陶明明硬拉着,手腕隐隐的痛,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咬了咬牙,我对着他大叫道:“陶明明!你给我放手!快点放手!我自己会走!”

“哼!”这是什么意思?

抬起头看着陶明明的侧脸,一张脸紧绷着,好像我欠他似的。

“陶明明!你有病啊,放手!听到没有!”我边跑边甩着胳膊。

陶明明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似的,不理会我的大吼大叫,更不理会我的挣扎。就好像是与我彻底隔绝了似的,他只管走他的。我一边挣扎着,一边随着他小跑着转弯,直走,再转弯,从住宅区走到林荫道,再从林荫道转到小路。面对他的充耳不闻,我只好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拍打着他的手臂。

我狠狠的对着他的手臂打下去,刚开始他还是不理会我,可是不一会我的努力就有效果了,也许是我打的真的很痛了吧,陶明明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我。刚触到他的目光时,我有一些胆怵,但是为了不让他接着逮住我,我只好硬着头皮接着打。

终于,陶明明停下来了。他就面对着面的停下来了,手也放开了,一动不动。夕阳已经慢慢地落下了,余光染红天际,就像是画卷上晕染的红墨水,如轻纱一样飘渺的美。我看着天际的火烧云,陶明明背对着光线,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微微的眯起,微红的光投射着大片的树影,我的脸上盈满了红色的光,透过陶明明的眼睛看着自己,那漆黑如墨的眼睛中闪动着点点的红,猛地看去,有着那么一丝嗜血的味道。

受不了那样的目光,我稍稍低下头,目光触及陶明明有些红肿的手臂,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这句话我说不出口,顶多就是不会为他用这种眼光看我而生气。

我似乎听见陶明明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不可否认,我不敢抬起头,我知道他在生气。如果这是他打了我,我恐怕早就扑上去咬了。但是,我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头,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以至于我整个人都淹没在他的阴影下。

陶明明缓缓的举起手,我一下子怔住,他是要揍我?!我紧紧的握住双手,脚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那只大手像想象的那样落下,我惊恐的闭上双眼等待着它落在我的身上,或者落在我的头顶。

手臂被紧紧逮住,没打我?我惊愕的睁开眼,还没回过神,陶明明就对着我劈头盖脸的骂:“姓冷的,你有病啊!你至于吗?!打我一路!你有暴力倾向吗?你是想打死我吗?!嗯?!”

最后一个‘嗯’就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重重的让我的心里一颤,我膈应了一下,被吼得脑袋里嗡嗡的响,头顶乌鸦一阵阵的叫,不知名的鸟儿也受不了这一声声的吼叫逃跑了。

很多年以后,我每每想起那时,都会想,只要陶明明再吼我两句,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着他说:对不起,我错了。

可是,世事就是那样无法预料,一句道歉,恐怕要等好多年。

忘记是怎样的了,我只知道我就那样一直愣愣的望着陶明明,耳边,风吹着树叶,“沙沙沙沙。。。。。。”就像是下雨时,雨敲打叶的声音。陶明明拽着我的手臂一直走啊走。等到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到了自己的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静静的树立在这片毫无人烟的树林之中,从没想过,看着自己的家会有那么荒凉的感觉。以前,再难过的感觉,也都比不过现在心里,深深的悲哀————我的家,居然没有任何人。

院子里高高的樱花树只看得到顶端的叶,我踮起脚尖,却依旧只看得到叶。紧闭的大门,萧瑟的风,从没想过我的家会那么苍凉。那曾开得像棉花糖一样好看的樱树,此刻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暮老人,没有一丝生气。明明曾经那么快乐,尽管那些快乐并不属于我,可是,那是我的家啊。

原来,没了爸爸,没了妈妈,没了妹妹,即便这个家再怎么美,也凄冷的让人心寒。我望着高高的院墙,里面是我的家,家里面有一颗老樱树,老樱树下栽满了我和妹妹一起选的四叶草,栽草的泥还是我们和爸爸一起挖的。

总是想哭。。。。。。距离坚强,我还有多远的距离啊。

“你想进去吗?”陶明明站在我的身侧。

我并没有钥匙。

“我可以帮你。”说完陶明明拉着我走到墙角下,转过身蹲在地上,右手拍了拍左肩:“你踩着上去,我会逮住你,不会掉下去的。”

我看着他出神,好一会才说:“不用,看一眼就很好了。”

“你怎么这么费事!”说完烦躁的站起身,弯下腰靠近我,抱住我的双腿站起身,我吓了一跳刚要大叫。陶明明就威胁着:“你如果不扒住墙,我就把你扔下来!”

我闭上嘴,乖乖的伸出双手扒住墙,陶明明托着我的脚将我往墙上面送。直到我稳稳的坐在墙头,他才走开一点对着我说:“冷月,你往一边移一一一”我双手撑住墙头,一点点的往一边移动。然后,我看见陶明明向后退了退,然后飞速的向这里跑过来,一只脚在墙壁上一蹬,身子就向上跃起,两只手快速地扒住墙头,另一只腿向上一提,我还没反应过来,陶明明就已经在院子里了。

“你跳下来,我接住你!”陶明明对着我伸出双臂,好看的脸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微笑。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不会相信他。可是,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张扬开的瘦长的手臂,白色的短袖衫下被我打得红肿的胳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算了,就凭他刚才几下就翻过了墙壁,我也该信他一次。

我轻轻的点头,天边白白的月亮已经升起,天空湛蓝得像大海一样。微风吹啊吹,额前的刘海一点点摇摆,我看见陶明明的嘴角勾起更大的笑意,就连眼睛也像是天上刚闪出的星星那样美丽。

深呼吸,我咬着牙跳下去。看着陶明明在瞳孔中逐渐放大的脸,那一刻我甚至在想:如果他突然走开不接住我,或者是收回双臂,我要怎么办。。。。。。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他怀中,只是双腿微微弯曲了一下。我站直身子,推开他的怀抱。

腰背上的手并没有松开,抬起头,陶明明看着我:“顶多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就要回去,如果回去晚了,家里人要担心了。我在那边等着你。”说完放开手,就自己一个人走开,越过走廊的栏杆坐在门边的长椅上。

作者的话
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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