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说黑暗有尽头
“FO AWAY”是一个主题酒吧,里面以蔚蓝为基调,搭配各种暗色,营造出宇宙空间的感觉。所有的酒吧都是追逐着时代感和具有冲击力的视觉感官,好像没有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酒吧就不是酒吧了。
“零七号桌一杯马丁尼,一杯血腥玛丽,一杯教父,一杯……”夏岚把装饰华丽的单子拍在吧台上,斜靠着拿起一杯加冰啤酒一饮而尽。
丹朱在吧台里摇晃着高脚杯,用打火机点上火焰,放到她的托盘里:“你心情不怎么好?”
夏岚斜眼看他:“做好你的调酒师吧。”
丹朱耸耸肩,动作纯熟的拿起量酒器,从酒柜无数的酒瓶里挑选适合的酒类:“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哦。”
夏岚端起盘子,上面已经摆好了单子上的所有酒:“算了吧,我是不对一个卖艺的职业感兴趣的。”
“卖艺……”丹朱倒酒的姿势一顿,“还真说的出口啊……”
“小姐们,你们要的。”夏岚把杯子一一放到了七号桌的一群女人面前,“请慢用。”她的眼角偷偷溜向不远处苏合和那位公司职员坐的角落,两人只是在普通的交谈着。苏合端着酒杯,不住的摇晃着,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她看的太过专注,苏合竟然察觉到了,转头瞟了眼。夏岚一惊,放酒杯的手一抖,溅出了些红色的汁液。
那个穿着很像富二代的白裙女子尖叫了一声,突然就跳了起来,很像是受惊的兔子——她声音尖锐到了难听的地步:“你把我刚买的裙子弄脏了,这条裙子可要五千多啊!你要怎么陪我!”
夏岚愣住了,不停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可以帮您送去干洗店,洗的费用我来出。”
那个女人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夏岚顿时觉得不妙,她唰的撕开了雪纺的蕾丝裙面,拉开好大一个口子。幸好里面的衬裙没有破——夏岚经不住这么想。白裙子的女人声音很高还很激动的冲着她喊:“你还弄破了我的裙子!这裙子根本就没法穿了!你要怎么赔我?!”
夏岚头上满是冷汗,这个很有创意啊。她以前虽然也遇到过喜欢她喜欢的不惜耍阴谋也要得到她的,但这么生猛的,还是第一次。但她是女的啊……她真的很想坦白,但是算来算去还是赚钱为大:“这位小姐,我只是倒了点酒在上面,根本没机会撕您的裙子。您还是想清楚,不要这样血口喷人啊。”
“不行!你就是要赔我!不赔我就叫我爹地砸了这家店!”白裙子很嚣张的指着她喊,“你不过是个侍应生,要是你连累到这家店倒闭,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嘴硬!”旁边几个和她一起来的女生都拉着她的裙角劝她不要闹事,她瞪圆了眼睛,叉着腰很凶狠的推开了她们,抬起下巴高傲的说:“怎么样,你到底是跟不跟我走?”
说来说去不就一句话,您拐弯抹角有意思吗?夏岚无奈的说:“小姐,对不起,我不是干特殊行业的人,您还是放过我吧。”
丹朱在远处满脸笑容的看她陷进这个窘境,夏岚很想捂脸蹲下去躲桌子底下,说几句我不在我不在他们就看不见我了。眼角不由得看向那个角落,苏合冷冷的看着这边,喝干了杯中的酒。哦!no……夏岚顶着四面围观群众的压力,头低的不能再低。
“不行就是不行!”白裙子一步跨上前,用力的用她的手抓住了夏岚的胳膊,手指上做的水晶假指甲掐的她很痛。“我认准了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得到你!”
我的亲姐啊,我还是处哎……
“小姐,你冷静点,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还是注意点仪态比较……啊……”那个女的用力一拽,脑袋凑了上来,夏岚一看不妙,这是要强吻啊……可是她又挣不过那个女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向那个方向到了过去。
她闭紧眼睛,脑子里想着自己的初吻就这么毁在了一个女人手上,真是让她有点哭笑不得。瞬间,她感觉到后领袭来一股蛮力,她已经被拽出了那个女人的魔爪好好的站在了一个人的身边。夏岚有点晕乎,回头看,竟然是苏合那个中二病。
他很酷的说:“这位小姐,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夏岚傻掉了,他这是要说出她的真实身份?那她不是要死定了?!夏岚连忙拉住他:“你你干嘛?!”
苏合看了眼她,眼里满是狡黠的笑:“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哈?夏岚下巴掉了下来,这是什么剧情?
那个白裙子也傻住了,她结结巴巴的说:“啊、啊?什、什么情况?”
苏合搂住夏岚的肩膀,微笑着说:“她是我的人,你无权带走她。”
现场一片哗然,丹朱手一软,调酒壶当啷一下落在地上。“啊——”白裙子的尖叫划破夜空,所有人都安静了,呆呆的盯着她。她还算漂亮的脸蛋涂满了脂粉,像是铺着一层湿面粉,眼泪汪汪的指着她:“你你你……你原来是gay……”坐着的许多女生也都叫了起来,更有甚者嚎啕大哭。一时之间,场面混乱到了极致。
“我我……”夏岚不知道怎么解释,使劲推开苏合,扭头往后跑时撞了下肯。丹朱在吧台后看见夏岚跑了,连忙放下手上的杯子,追了上去。
“夏岚,夏岚!”丹朱追着她到了后院,夜里的霓虹灯把院子照的昏暗不明,丹朱看不清夏岚的表情。他压下喘气,问她:“你,你还好吧?”
夏岚背对着他,对面五彩的灯光一闪一闪,她挺直着腰杆,抬头看天空。丹朱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真是比男人还硬气,光看她的背影就好似沧桑了十年。夏岚没回答,丹朱也不好开口,两人静静的站在城市的夜色里,丹朱靠着门框,和她一起看天,这样也许就会更接近点了。
“有活不干来这里陪我看夜景,你真的很空啊。”夏岚带着轻微讽刺的熟悉口气传来。
丹朱笑笑:“没办法,员工出了感情问题,我必须来看看。”
“明明是老板,还老装店员,你真的该给自己扣扣工资,体会体会我们的辛苦。”夏岚回头,她解开领带,“亲爱的正牌店长大人,我要辞职。”
丹朱抱着手,拉了一张苦瓜脸:“就不能好好处理一下吗?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跟老板娘说,我没办法再用这个身份干下去了,这样迟早会败露。我又不是什么耐心的人,那些女人我真的不想再应付下去了。”夏岚脱下外套,贴身的小西装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
丹朱心里嘀咕着,还是有点料的:“那好吧,但我家店长脾气不大好,我说了,她同不同意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知道。”夏岚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你现在就走了?那个人是谁?”丹朱忍不住问她。
“嘻。”夏岚嘴角扬起弧度,“那可是我家相公。”
“啊?!”这下轮到丹朱吓得下巴都掉了。
“就这样,我先回家了,记得发工资。”夏岚消失在前面,丹朱捂额,长长地哀嚎了一声——这女人真是太诡异了。
大堂上的所有人都盯着她,气氛安静的很诡异。夏岚随意的走了过去,苏合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袋里,他只穿了一身简单的T恤和长裤搭配。夏岚很自然熟的把衣服甩给他:“你媳妇跑了,连追也不追,你还真是中二到了一种地步。”
苏合从刚才见到她就一直盯着不放,直到她把衣服甩给他,才笑了:“中二都是这样,被爱的人都有恃无恐。”
夏岚嘴角抽了抽,搞得好像是她倒追的:“你不该看张爱玲。”
苏合淡淡的说:“有何不可。”
那个白裙子的,咬着手帕眼泪狂流。夏岚无奈的走过去拍拍她肩膀:“那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咳咳,我……”
“不用再说了!”她激动的吼道,夏岚往后退了半步,有那么激动吗?白裙子拉起她的手,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痛说:“夏岚……呜呜,你们的爱情太深厚了,我支持你!”
“啊?”夏岚呆呆的看她,“你,啥意思?”
“祝你们幸福——”白裙子泪流满面的说完这句话,转过身,拔腿跑了……夏岚伸手去拉她:“喂!你等等……”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夏岚僵着姿势心中充满了疑问: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神发展能到达这般境界啊!直接秒杀了狗血八点档,导演们,你们可以去重读遍幼稚园了。
全场突然间掌声雷动,夏岚已经被吓蒙的理智又被召唤了回来,可在如雷的掌声中,夏岚更迷茫了,这就是狗血八点档的精髓吗?
苏合拉起她的手,为她披上外套:“那么,岚,我们该回去了。”夏岚抬头看苏合面带悔恨,眼睛里却充满了难言的得瑟,她顿时觉得牙根儿痒痒。没等她发出任何异议,苏合把她往怀里一抱,贴着就出去了。肯偷偷摸摸的提起脚边的行李箱,在众人关注着这两个时,早已经溜的没了影。
丹朱抱着店长的腰,两人在后门默默地看着他们:“媳妇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也生一个这样的女孩子。”
店长烫着大波浪卷的头发把她的脸衬得更小了,她轻轻哼了声:“得了吧,这娃要是进了我们家门,以后家里都要被她折腾的整天不安宁了。”
“她是个好孩子。”丹朱靠着爱妻柔软的头发。
“虽然是这样没错,”店长拉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但我还是喜欢听话的孩子。”
“唉……羊城女人就是强啊。”丹朱叹气。
“谢谢夸奖。”店长回头给了他一个飞吻,“努力干活吧,亲爱的。”
“这样的女人啊,真能让人爱到……惨死。”丹朱哼着圆舞曲,旋转着进了吧台。人们已经恢复了原先喝酒聊天的状态,和白裙子一起来的同伴也都走了。“每天就这样无所事事也无聊不是吗?偶尔也要刺激一下啊。”他手上飞舞着透明的调酒壶,火红的酒液在里面绽开一朵朵璀璨的花,“调酒是,生活也是,鲜红的色泽才是最漂亮的。”
你说你相信黑暗有尽头,我在黑暗中忍耐的等候。幕布拉起又是一场邂逅,天空飘着云朵有我看不见的气候。飞是鸟生命的重要结构,我试图拆解事实并不存在的污垢。
“苏合,你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