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菲尔，你可以随便说出来的，我不介意。”

“哦，那……我想，裙摆的设计或许有些太平淡，要我的话……我认为加上褶皱效果会更好……”

他一丝不苟地伏在桌子上认真修改着我的一张设计图，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从我来到魅影小镇，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尽管拉尔夫一家人真的太好了，甚至连房租都没有收，但……我还是开始闲得无聊了。我猜我大概有些想念我的工作了，于是，这几天，我就开始来菲尔的工作室里帮忙，当然，对于隔壁的事……我只字不提，就像和琳赛说好的一样。

现在的菲尔，我敢说他已经看上去健康多了，更让人欣喜的是，当他病态的容貌慢慢恢复正常以后，我发现菲尔的长相原本是挺英俊的，全都是他之前那种可怕的、白化病患者一样的惨白肤色和严重的黑眼圈把他真正好看的样子遮挡住了。“菲尔，知道吗？我喜欢你认真工作的样子。”我知道这不是个好习惯，但我就是忍不住说些什么让他在这时分心。

他没有抬头，依旧专注于那张设计图，但从侧面，我可以看见菲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好了，杰克，你认为这样看上去是不是更好一点？”他谦逊地问我，尽管他也该知道回答是毫无疑问的。我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就发现他确实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建议。

“看上去比我做的好多了……”我皱了皱眉，“不过，菲尔，你的设计总给我一种感觉，不管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还是现在，这样的礼服都可以穿来参加舞会，而且都很漂亮……但是，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当然可以不用介意，我认为，你的设计缺乏一种现代感。”

他拿回图纸，眯着眼睛又看了一会儿，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失望，是对自己的失望。哦，天，我真不该这么对他说的，我不是知道的吗，菲尔是个多么完美主义的人，这一定是会让他难过的。“我想你说得对，杰克，”他叹了口气，抱歉地笑了一下，不过没有一开始见到他时那样拘谨了，“但自从我醒来以后，我就觉得，我好像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脚步了。”

“不，该是我抱歉。这不是你的错。”

真该死，每次我总有能力在别人的设计中挑出刺儿来，但轮到自己时，却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也难怪我在曼哈顿的服装店一直没有什么生意。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记得香奈儿女士的一句话：想要不可取代，你就得与众不同。然而至今为止，我自己都没有做到这一点，我真希望我能成为香奈儿女士一样的人，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可能。

等我回过神来，菲尔已经又开始工作了，他正在专心致志地为一张金色的面具镶嵌小颗的红色水钻。他拿着镊子的手平平稳稳的，一点抖动都没有；水钻完美地被排列在面具上，形成好看的图案。我不得不佩服他了，这可是一件需要非常细心的活儿。

“菲尔，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记得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变成那样的吗？”我看他镶嵌完了最后一颗水钻，就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不记得。”

“真的，一点点也不？”

“不。”

“好吧，真让人难过。”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