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一家人吃得不亦乐乎。

钟晴伸过筷子想夹个酸甜排骨，刚碰上排骨边儿就被另一双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手上，蓦地手上红了一块。

抬起头，钟晴就看到妈妈不悦的表情：“晴晴，听话忌口，等你的新肚皮长出来彻底好了之后，妈妈再煮给你吃。”

钟晴忽地放弃了挣扎，她怎么就忘了这该死的茬？

“晴晴，以后要记住不要什么东西都去碰，特别是滚烫的水，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知道了吗？”

碰触到妈妈自责的眼神，钟晴就什么气都没有了。都是她调皮，还害得妈妈担心。

“妈妈，我都记住了，没有下次了。”

钟晴状似集中精神地吃饭，实则是在想着过去的事。对于五岁以前的事，钟晴实在是没有多少记忆。或许她真的是个调皮的孩子，五岁以后还是经常整天野出去玩。因此也没少受父母的教育。

不过有一件事钟晴记得的是，妈妈在她三岁这年会出去外面打工。

果然，接下来饭桌上就听到父母之间的谈话。

“老公，以前家里只靠你一个人的工资支持着这头家，我们两口子还可以勉强过得去。不过现在有了晴晴，负担会重点。等过几年，又是孩子该上学的时候了，孩子总要有个好点的成长环境的吧。

所以，我想着不如我出去外面打份工，也减少一份负担。”妈妈说得头头是道，却不免有些紧张。

饭桌上顿时一片沉默。

“老婆，都怪我没出息，让你们母女俩受苦了。”爸爸沉痛地说道，“只是我怎么忍心你去外面受气呢？”

“不会受气的，是以前一个初中同学介绍我去他们厂里工作，有她照顾着没什么大问题的。”

“那好吧，只是晴晴就没人照顾了。”爸爸担忧地看着钟晴。

听到自己被点名，钟晴这才抬起头来：“爸爸妈妈，我没关系的，我可以一个人在家里好好地待着的。”

钟晴一直都知道妈妈是一个有主见的女人，她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动摇。偏偏她又很温柔可人，那时钟晴还想着妈妈是如何把这二者很好地结合起来的。

“那可不行，你一个人在家，我可不放心。要不把晴晴放到她爷爷奶奶那里吧，这样我也放心点。”钟母似乎想到一个好主意。

记忆中爷爷奶奶受一直以来的封建思想的影响，轻男重女，还势利得紧。钟父在家里排行第四，也是最没有本事的一个，而且还只生了一个女儿，当然引起老人家的不满。因而连带对她们母女俩不满，爸爸在家里更是没有地位。

想到这里，钟晴感到一丝不满。从前小时候不懂这些，看到爷爷奶奶对堂哥们喜欢得很，恨不得全世界都给他们送来。钟晴也是羡慕，于是经常跑到他们面前问他们要糖吃。可是，两个老人家一看到她就板起面孔，说没有。

那时候她以为她不够可爱，经历了那么多次后，钟晴终于明白他们是不喜欢她，甚至是不在意她。从此以后，钟晴对着两个老人总是敬而远之。直到两人去世，钟晴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妈妈，我不要去爷爷奶奶那里，他们总说我是吃白饭的。妈妈，吃白饭是什么意思啊？每个人不都是吃饭的吗？”钟晴天真地问道。

钟父和钟母眼底闪过诧异，似是没有想到会从钟晴这里听到这些话。

钟母泛红了眼眶：“咱们家晴晴怎么会是吃白饭的？晴晴是个好孩子，咱们不去爷爷奶奶那了。”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不喜欢她生了个女儿，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直白地在孩子面前说出来。还好孩子还小，不懂得。

钟母瞪了自己的老公一眼，钟父这才从震惊中醒过来。

钟父也不是一个傻缺，在其父母对待孙子孙女的不同态度中就可见一斑。还好，早就搬出来，不然，他还真怕伤了孩子的心。

“是爸爸不好，晴晴……”钟父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才考虑到孩子的感受。钟晴的一句话戳中了钟父的痛处，这是他的错啊，不过他也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钟父钟母决定在夫妻俩上班期间就把晴晴放到隔壁李姨家，让他们两口子帮忙照顾着。

钟晴当然不会反对，李奶奶一家可是对自己好得不得了，甚是比起真正的爷爷奶奶要称职。

几个星期后，钟晴被成功地“下放”到李奶奶家中。

其中，不乏钟父钟母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乖乖地待着，不要给李奶奶惹麻烦之类的。钟晴听得耳朵都快要长茧了。

这不，临出门，把钟晴带到李奶奶家门口还是一个劲儿地说教。

钟晴知道这是他们不放心的表现，只好耐着性子认真地听他们说了无数遍的话。

看着钟晴点头后，这才放过她，对着李奶奶不免又是一番客套。什么如果她顽皮不听话之类的就尽管打，打到她听话为止。

钟晴额头上泛起三条黑线，她有这么典型化么？

眼看就要到上班时间，钟父钟母这才放过他们。李奶奶笑眯眯地答应着，不会亏待钟晴的。钟晴和李奶奶目送着两人离开，钟晴这才踏进李***家。

还是和以前的印象差不多，一如既往的简洁，她知道李奶奶是个爱干净的人，总是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看到坐在藤椅上读报的李爷爷，钟晴甜甜地叫了声“李爷爷好”。读报的好习惯是李爷爷一直秉承的，奉行“活到老，学到老”的名言。

其实，李爷爷年轻时是个三好学生，只是遇上了国共十年对峙。李爷爷深刻地意识到学得再好也不及打得下江山，于是在共产党的号召下，不假思索地加入，成为其中的一员。后来，革命成功后，成为一名军人。退休后，还是执起书本。

十年如一日，这个习惯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忽地，钟晴听到一阵笛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就算是钟晴这种外行人也听得出其中的伤感。

钟晴很奇怪，李爷爷李奶奶总共两个人，什么时候会有第三个人在吹笛子？

按捺不住好奇心，钟晴随着笛声一步一步地走近。

门没有关上，钟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站在窗前对着窗外，吹笛子。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他蓦地转过身来，对上了钟晴。

天！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