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么认为的？”如泉的泪水不受控制般涌出季淑媛的眼眶，娇嫩的女孩满眼含泪，仿佛刚才我的所言所说，已经化作了一柄尖利的匕首，狠狠刺进她柔软的心窝，将女孩子最美好的爱慕，化为了一片片痛苦的碎片。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扶住了无力瘫倒的女孩。苦涩的泪水透过我胸前的衣襟，丝丝缕缕透进心口。

“这是对你最好的结局……我很危险。”我暗暗咬牙，看着怀里的女孩一点一点失去力量，在我怀中无力的抽泣，“……媛娘，有一种喜欢，叫做守护。我会陪着你，爱着你，可是可惜啊……我这种人，终究不适合依靠，不适合作为爱人。”

“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我……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啊……我在街上偷看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怀中的女孩无力地挣扎，泪水早已冲垮了眼眶，瑟瑟发抖的身子仿佛一片单薄的树叶儿。

“因为你是个漂亮女孩儿，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对你不闻不问。”我轻声说道。

季淑媛咬着下唇，琥珀般的瞳仁深处毫无焦距。“……可只有你一个人‘关心’我，知道我惦记着娘亲……你也是第一个，不对我有任何欲望的人啊……”

“我怎么会爱上你？”懵懂中仿佛被点破了一般，季淑媛如一头突然觉醒的愤怒的小兽，拼命嘶吼着，“那么多人，我只把心交给了你，为什么，你不珍惜？！”

“我那么那么的爱你……我在这里等了你那么久！我真的只想……只想嫁给你！我想做你的妻子……”

这么美的风景，我只想和你一同欣赏。

“十五岁的媛娘，往前走吧。”我放轻柔了语气，打断女孩愤怒的嘶吼，轻轻将她箍在怀里抚摸，“你的人生还那么长……总会找到一个，真正爱着你的男人……”

怀中的女孩泪流满面，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照着我凌然的眸子。

我轻轻低下头，做了一件绝对逾越的事情，冰冷的唇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她光华洁白的额头。

这是未来的皇妃贵人啊……我无奈地微笑。那个人，会宠幸的妃子之一……

真是愚蠢至极，媛娘，为什么我们都这么的愚蠢！总是期待着那个不可能转头的爱人转头回身？

……既然人生总归是痛苦，媛娘，我不介意在你悲惨的灰黑色天空暂且添上一笔亮彩的笔墨……起码，能给你暂时的快乐。

拥有，总比从未拥有要好上很多。

“媛娘，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帝都满城桃花盛开的那一天，我会迎娶你为妻。”我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郑重地许诺，“如果……那时的你还没爱上别人。”

床榻上的季淑媛已经睡得很熟了，白皙的小手却依然从层层叠叠的白纱帐子中伸出，牢牢拉着我的袖子，仿佛怕自己一觉醒来，就见不着我的人影。

我拥着一团毛茸茸的狐裘，斜坐在她床头的案几旁，几上放着一杯浓茶，两边堆满了装线的古书和写的满满当当的纸张。

从碧玉棺材里出来了几个月，我的体质变得也愈发迅速。

几个月时间，我的体质就变得及其冰冷畏寒，无论是寒冷还是炎热，我的身体永远保持冰块般的温度，不论穿多少件衣服都是如此。

常人所拥有的五感，仿佛都在一点一滴自我身体内流逝。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我不再是人类。

我忘了一眼案几旁高高叠起的古籍杂书，期间夹杂了不少张我的手稿，乱七八糟，甚至其中几张还是墨迹斑斑的涂鸦作品。

由于季淑媛拉着我右手的袖子，我只好伸长左手，从一叠古籍中抽出一张脆弱的白纸，上面七零八落地画着九条狐狸尾巴，墨迹斑斑，手笔好似三岁小孩的涂鸦作品。

青丘涂山九尾狐一族……我挑了挑眉毛。

这张涂鸦作品是玄族“飞鸟堂”收集上来的情报，飞鸟堂一直是玄族掌管信息的中心枢纽机构，上到皇帝妃子的绯闻野史，下到布衣百姓的茶米油盐，只要你有心，都可以在飞鸟堂搜到。这样一个类似于全国监视的机构，即使是身为玄族宗主，也一直不得不忌惮。

飞鸟堂的上一任堂主是个我很熟悉的家伙，我的前任师傅，叶臻。

当年叶臻领命行刺西荒后，便在江湖销声匿迹，或以为死，或以为亡，飞鸟堂堂主的位置便一直空了下来。

而这十年间，飞鸟堂堂主却一直是空位于玄族。

十年前的师父对我说，玄族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叶臻更优秀的飞鸟堂堂主了……

我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把这话还说给了别人听，不过找如今的形势来看，他一定已经把此观点说给了不少人听……致使根本没人敢竞争这个位置。

试问，有谁想违背先宗主的遗命呢？

……如此，种种原因，飞鸟堂近十年来在江湖上的名声渐渐隐匿。可曾经尝过飞鸟堂厉害的老前辈老油条，都晓得玄族让飞鸟堂兴起不过一夕之间，因此愈发忌惮玄族……不过说真的，十年未现的飞鸟堂突然给我这个新上任的菜鸟宗主发来讯息，某种情况下……这意思应该是向我效忠？

而这封讯息，又是青丘涂山氏的九尾狐家徽……一股不安的感觉在我心里弥漫，我突然想起来便宜不是那么好占得，宗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是交换？我为飞鸟堂解开谜团，他们向我宣誓效忠？

我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身边有一个强大的监视集团，貌似很牛逼啊！……不过代价，可真是大。

反反复复把这份涂鸦看了一遍又一遍，除了分别出是劣质版本的涂山氏家徽，我发现我没再看出什么其他的讯息……

果然是小气的家伙们……我绞尽脑汁地想来想去，发现我唯一能做的竟只能是恭恭敬敬将飞鸟堂元老请来奉为上宾，好好讨教一番这到底是何意思……

可恶，这样主动权就不在我手里了！

想起叶臻那张平平淡淡一生正气的脸，我突然很好奇他是如何培养出来如此一帮子没良心阴险狡诈的手下们的。

是平等交换，还是另有图谋？曾经的叶臻冷冷淡淡，却一直毫不吝啬地为我提供一切有用的军事信息…….而他的死，终究……害了他的人还是我。

是我对叶臻的亏欠……亦或是其他什么感情，这一趟我还是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