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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幕僚:陛下,臣甚惶恐 作者: 陌茶 字数:3330 更新时间:2013-03-18 21:33:00

第二十三章 重现

夜深了,璇府里却静的出奇。

我斜支着头,靠在木几上,乌黑的秀发铺散了一桌,被那浓郁的酒水所浸没,我没有动,依旧一手高举着酒杯,动作优雅地送入口中,一人独斟独饮。

因为——拜那桃花醉所赐,风驰和璇玑、幼棠三人早已经醉倒。

屋内的四扇大窗敞开,月光洒满了屋子。我寂寞地高高举起酒盏,对着明月相邀,似乎想来些对影成三人的味道。

一口饮尽杯中的桃花醉,我脸上的潮红渐渐散去,四肢并没有因饮酒而变得火热,反倒逐渐冰冷。

若是常人看到我以牛饮的喝法来喝桃花醉,恐怕会惊得连下巴都掉下来吧……虽然我自称酒量足够好,可这连我师父祯一都无法连饮的桃花醉,我却喝的宛如清水,着实不正常。

酒坛里的酒都空了啊……我摔了酒杯,听着陶瓷劈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逐渐被时间弥漫上,逐渐消逝。

我的四肢冰凉如初,脸色估计依然苍白如雪。酒这种东西啊……如今的我也无福享受了……

我的手缓缓按上我的心口处,那里,不再有勃勃跳动的心跳;那里,不再热乎乎装着一颗心脏;那里,不再运动,死气沉沉,宛如石头一般坚硬。

想哭么?你连心都没有,哭了又有何用?想大喊,一个死人,喊的内容又有多少人肯听?我深深地按住心口,翻身躺倒在身后的矮榻上,冰凉的液体不受控制一般地滑过脸颊,我的虎牙狠狠咬着红唇,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间弥漫。

如今的这一切,是多么的不真实啊!在不久之前,我还躺在冰凉凉的碧玉棺材里,任青苔逐渐覆盖我的仪容,如同一具平凡的古尸一般,静静接受岁月的洗礼。

死去的公主,真的可以重生吗?

师父啊师父……为这样的一个我,搭上您的性命,到底值不值?

……

实话实说,我爱青格勒,非常爱,爱到可以抵消我们之间十年的恨。可我没有那个资格,我醒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我心中愿望未了,想死,却没有那个胆量和资格了。

如此看来,那一切的爱,在生与死之间,又谈得上什么呢?

在朝堂上,我和青格勒对面相望,表面上是隔着青格勒眼前的珠帘和空气,实际上呢?是隔着生死两界,我们相望。

一个已死之人,再也谈不上爱和喜欢,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巫朗,如仍固执下去,那只能是我自己狂傲自大了。

我一个人笑的开心,翻身跳下了矮榻,步履稳稳,抄起几下一坛还未开封的桃花醉,运功拍掉封泥,一边仰头狂饮,一边歪歪扭扭走出了屋子。

“琼浆玉露……不过如此吧——哈哈哈——”仰天狂笑,我狠狠摔碎了酒坛,漆黑如夜的长发垂至脚踝,我一撩大红色的锦袍,在月下狂舞起来。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那夜在宝华宫听安语樱弹奏的那一曲《凤求凰》,虽然曲色委实优美,却缺少了几分灵骨,宛若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纵然美丽,却失之魂魄。

我的舞蹈是祯一教的,祯一是个嗜酒之人,喝多了便很喜欢对月狂舞,舞姿更是惊为天人。一曲《凤求凰》,在不知道什么感情的操纵下,我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潮红又渐渐袭上额头,体内的酒气全部被激发,才脚步微微踉跄地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府里的人都是仲和亲自挑选,如同暗卫一般存在于这个府邸,此时没有我的准许,饶是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还是没有人出来阻拦。

即使是无心之人,喝了这么多美酒,又经过刚才的剧烈运动,酒气也逐渐袭上。

我斜躺在卧房的软榻之上,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嘴角啜着一丝嘲讽的微笑。

大醉大舞,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否哪根筋搭错了。心却是极累的。

我扶着床板,摇摇晃晃地站起,从家仆们整理好的行李中到处翻找,行李一阵稀里哗啦,东西倒了一地。

终于,在在隐藏的一个角落,我摸出了一盏不甚起眼的灯盏。

这盏灯很旧,有些年头了,却被擦拭的异常干净,上面古朴的彼岸花花纹雕刻及其细致,不仔细看,仿佛是真的一般。

这便是玄族的圣物——长乐灯。仲和临行之前嘱托给我的

我咧嘴笑了,抱着长乐灯,倒在柔软的床榻上,乌黑的秀发铺满了一床,我将长乐灯紧紧握在手里,徐徐向内注入内力。

果然,一片潋滟,原本朴素的灯盏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明亮。上下四周皆被一股幽兰色的光圈所包围,幽深冷寂,弥漫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孤傲之意。

“师父……”我小声呼唤着,将长乐灯贴在自己脸颊上,一股透骨般的冰冷隔着灯罩传来。

师父,师父,你以前就告诉过徒儿,徒弟有难师父必当助之!如今的徒弟真的不需要您的帮助……我,我…….只是想再见您一面,一面而已——好想好想,师父——

抱着那长乐灯,我昏睡了过去。

根本没有留意,从那被我灵魂紧紧密封的长乐灯里,正徐徐冒出一缕白烟……

……

这是哪里……四周一片温软的感觉,模模糊糊,却是十分的暖人……

我硬撑着睁开双眼,视线一阵的模糊,过了好久,眼前景物才逐渐清晰,我呆了一瞬,缓缓伸直胳膊,向前尽力伸着,一片晶莹剔透的桃花花瓣恰好落在我指尖上,香气袭人。

“阿朗——阿朗——”模糊间,似乎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连忙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都是浓雾,看不真切。

是谁,是谁,是谁叫我的名字?我东张西望着,茫然间,才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子变矮了,变小了,变得更加纤细,似乎,是个少女的摸样。

一身纯白色长袍,在衣角和领口袖口错落有致地绣着金色的彼岸花——这袍子太熟悉了,我在玄族就一直穿着如此的长袍!

“是谁——是谁——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我高声喊道,脚步微微错乱,略显紧张地盯着四周。

“笨蛋徒弟,浓雾而已,你不走出来,要如何看得到我?”一声淡淡的戏谑声响起,我立刻僵住了,刹那间,狂喜弥漫上了脸庞。

“师父!祯一师父!臭老头!”我一连三声地高喊他的名字,“是你!真的是你吗?!”

浓雾那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声音沉了下去:“激动什么——笨蛋徒弟,速度快点。”

我一撩长袍,瞅了瞅四周的浓雾,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冲去。

浓郁的雾气逐渐在眼前消散,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站定了脚步,眼前的景色渐渐的变了,一棵桃树,一张石桌,四把石凳,一张古琴,还有那好几坛子的美酒……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桃花带着醉人的香气袭过,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熟悉。

“在那儿杵着做什么?”一个凉丝丝的男音响起,那棵花开满树的桃花树下,石桌之旁,一个白衣玉冠的男子抿唇而笑,修长有力的手指低低拨弄着古琴的琴弦,风姿卓绝。

“师父……”眼泪夺眶而出,眼前的男子是多么的真实,真实到连他头上的一丝青丝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咬着牙,扑进他怀里,手紧紧揪着他的前襟,似乎怕是一转眼他就消逝了。

“你这个小丫头啊。”祯一低叹一声,声音低沉迷人,“又怎么了?是不是又打破了宗里的古器,被师尊们怪罪了?”

“没有……”我哭得抽噎。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是你的爱人,却比爱人更实用。我可以抱着祯一哭的稀里哗啦,但我的自尊心却绝对不允许对着青格勒哭得如此梨花带雨。

“怎么了……”祯一轻轻抱起我,丝绸一般的长发在我脸前轻轻滑过,弄得我丝丝痒痒的。

“师父,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抓住祯一的长袖子,“别离开阿朗,永远不要……师父要永远留在这世上,永远做阿朗最厉害的师父,好不好?”

“笨蛋徒弟。”祯一苦笑着敲了敲我的额头,“怎么可能呢?为师是人不是神,况且是神,也不可能做到永远二字。阿朗终究有一天会长大的,那一天到来,你会找到自己真正爱着的人,那时候啊……你早盼望着师父能滚多远是多远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焦急地叫道,“不会的!师父,我绝对不会的。现在我已经后悔了,师父你要活着,为了这天下活着!”

“为了这天下……可真是残忍呢……我的小阿朗。”祯一浅浅微笑,“师父有一天也会抛下这世俗而去,到时候,阿朗你就要接师父的班了,这天下是我们的,却终究是你们的。阿朗会比为师更加优秀……更适合接任这天下……”

祯一擦干了我眼中的泪水,轻轻摸摸我的头。“人生仿若昙花一现,流星一瞬。阿朗,虽然我们玄族凌于众人,然不代表我们是万能的……终有一天,会有新的一辈取代老一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小阿朗,成长吧,你的一生,一定比为师更加光辉……”

眼前的景物猛然间模糊,我失声尖叫,手指不停地挥舞,想抓住师父的身影,却是徒劳,真是满手的空气。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模糊间,《凤求凰》的曲子再次奏响……

作者的话
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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