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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幕僚:陛下,臣甚惶恐 作者: 陌茶 字数:3437 更新时间:2013-03-15 22:21:00

番外·故园今日海棠开,梦入江西锦绣堆

安贵嫔宫里的海棠开得越发浓艳了,一片连着一片,和雪白的樱花两相交映,似是一片美好的霞。

其实他原先并不怎么喜欢海棠花,那颜色太过浓艳,和他的性子并不相符。但不知哪一年,父皇在宴席上喝醉了酒,醉醺醺地对他说过:海棠,海棠,又开了呢……那是你娘亲最喜欢的花啊……

娘亲?他从来就没见过他的生母。他曾偷听宫里有些资历的嬷嬷嚼舌根,说他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也有的说他母亲身份卑贱,生完他,便被一杯毒酒赐死……

他认为,前者倒有几分可信,而后者,他压根就不信。

从父皇点点滴滴的言行上来看,父皇是很爱很爱他那位生身母亲的。有多爱?梦寐时,喃喃自语的梦话是说她;醉酒时,呀呀自语的低喃是唤她;赏花时,泪雨潸潸的呜咽是为她……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娘亲是父皇最爱的女人。

父皇身边的老宫女虹娘曾经给他讲过一个故事。他娘亲生他时,确实是难产,生下他便气息微弱,他父皇抱着尚在襁褓的他,跪在娘亲身边唤她的名字。

虹娘当时是这般描述的:“我一辈子都没见过有男人会哭成那个样子,特别是以勇猛著称的陛下。他的泪水打湿了你娘亲的枕巾,所有的泪水都流尽了,他的面颊上挂着的便是两条血泪。”

最后大概是实在没办法了,他父皇哄着他娘亲,“你父皇小声唤道:孩子啊,孩子啊,你说……这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呢……”这一句问不要紧,他昏迷中的娘亲喃喃自语道:叶昱……叶昱……这叶昱是前朝皇帝靖兆帝的名讳,虽然当时为太子取这般的名字可谓是祸难当头,但父皇还是依了娘亲,叫了这个名字。

娘亲,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她长得美貌,还是丑陋?她的身材高挑,还是纤细?她的性格委婉,还是外向?若是她活着,会不会像锦瑟夫人那般,疼着爱着她的孩儿?

娘亲喜欢海棠花……这是他唯一了解母亲的地方。海棠花,海棠花,是不是喜欢申城棠花,就可以和娘亲的心,更近一些?

于是,一到海棠盛开的季节,他都会驾临安贵嫔的宝华宫。宫人们都说,太子人小鬼大,是接着赏花的名头,去听安贵嫔稀世的琴声……他觉得这些宫人们真傻,再好听的琴声,不是娘亲来弹奏,于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频繁地想念那位未曾谋面的娘亲。

早晨给皇后娘娘请安时,他偷偷地想:若是他娘亲还在,那坐在凤座之上、披着凤袍、戴着后土戒指的女人,会不会是他娘亲?

晌午在宣室殿念书时,望着那堆得山一般高的书册,他不禁想到:若是他娘亲还在,望着这山一般的书册,会不会为他煲汤,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嘀咕他父皇太不人道?

中午和父皇一起用膳,父皇身边的座位永远空无一人,他望着那座位,痴痴地想:若是他娘亲还在,会不会依恋地倚坐在父皇身边,小鸟依人地帮他们父子俩盛汤添饭?

下午在御花园里散步,看到美绝人寰的锦瑟夫人领着朔月公主在丁香花架下散步,他哀伤地想:若是他娘亲还在,会不会坐下这丁香花架之下埋头绣花,会不会在他孩童时抱着他在丁香花下乘凉?

……

未曾谋面的娘亲,真的好想好想见她。

兴许是白日里想的多了,父皇也开始对他关注起来。也是,哪有傻瓜对着一张高的书卷,还一脸傻笑,若有所思,喜滋滋的摸样?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原谅他如此形容,因为事实确实如此,父皇对他说:“近日里我看你是太闲了,如今你已满十岁,是时候该为你请老师了。”

平白无故,他狠狠打了个颤。父皇一向是个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今日他说了这话,那便是他早已做好准备,选好了太子太傅。

有了太子太傅,是不是就没时间发呆,没时间想他那苦命的娘亲了?

“要心怀感激。”他父皇敲了敲他的额头,“这位太子太傅可是‘身怀绝技’哦,你一定要向他好好讨教。”

身怀绝技?这个形容词……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

今天师父要来、今天师父要来……

结果等了整整一天,师父依然没有出现。用完晚膳,父皇把他锁在了宣室殿,自己一个人去了安贵嫔那里,明着说是听琴,实际上,哼!

好多的书要背啊!苦恼地翻过一册册古书,他郁闷地嘟起嘴。

《孙子兵法》《春秋》《论语》《孟子》《庄子》《史记》《权谋》……父皇到底有多少册书要他背啊!

郁闷地随手拿起一本《玄兵记》,满眼看到的都是那帮玄族长老们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只觉得脑袋发晕。

“太子殿下。”被他派去打探情报的小太监如意跑回来,满头大汗,作了一个揖,急急道:“打听清楚了,新来的太子太傅名叫璇朗,身份是、是玄族的现任宗主!”

“咣当”一声,手里的书册掉了。玄、玄族宗主?

在这个世界上,玄族就是一个传说一般的宗族。历史悠久,人才辈出,如今人们学习的权谋术、兵法等等,大部分都出自玄族所授。

玄族,是整个天下的老师。

而他的老师,便是这玄族地位最崇高的人物。

他突然有些明白当日父皇那阴森森的微笑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般人物,确实当得起他的老师。

……

在宣室殿里枯坐了半宿,终于,夜深,宝华宫里的领头宫女小暮匆匆而来,禀报太子太傅已到达,正在宝华宫和父皇喝茶。

都大半夜了,此人才来,这架子也忒大了!他很父皇等了他一天,而父皇非但没生气,还有心情和人家喝茶,看来这位太子太傅果真名不虚传。

领着吉祥如意两个小奴才,他匆匆赶往宝华宫。

师父啊师父,你可让徒儿等的好苦!

步履匆匆地赶到,宝华宫灯火通明,走向正殿,却只见一扇小小的纸拉门,跳跃的烛光将三人的影子映照在了纸拉门上。

那个低头抚琴的身影是安贵嫔,洒脱地靠在贵妃榻上饮酒的应该是父皇,而最后一个——低挽着长发,慵懒坐在几旁的,应该就是他的老师——璇朗。

“参见太子殿下。”纸拉门前,一个蒙着丽纱的女人向他盈盈拜倒,这个人他从未见过,应该是那位师父的随从。

师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伴随着太监一声尖利的“太子殿下道——”他怀着如此心情,步入了内屋。

这间屋子里的装璜简单,室内用简单的白纸屏风分割开来,窗户大敞,放进满地的月光和屋外旖旎的美景。白纸屏风旁有一盏小几,几上放着一束盛开的白樱,那个将是他师父的男子,斜斜靠在几旁,嫣然微笑。

他震了一下。这个男子长得着实惊艳。靠在几旁,他白的透明的手微微摆弄左肩挽起的长发,那长发光可鉴人,用一只红海棠做簪子挽着,风姿无限。

他的脸长得很美,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感。眉眼微微上挑,那细长的眼角,是一抹无论如何也不可忽略的绯红色。

他腰身很细,肩膀瘦弱,披着一袭大红色的锦袍,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下,红的耀眼,红的灼人。

本来以为宫里的锦瑟夫人已经是美人中的美人,没想到,还有这般出色的人物,在他的明艳和婉约面前,女人,根本就是多余的生物。

可是奇怪,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的身上,他找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与温馨,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一般……

父皇在旁边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到。只是继续有些发痴地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看着他微微皱着好看的长眉,目光在他身上淡淡扫过。

猛然间,他看着师父的眼神凝重起来,他透亮的眸子仿佛利箭一般,直直注视着他,看的他不仅打了个哆嗦。

师父薄薄的嘴唇上下闭合,他听不太清师父到底在说什么,他说:“太子殿下,在我之前可有别的师父?”

有了别的师父就不要他了吗?他有些急了,下意识地慌忙澄清道:“没有!”

他的目光在他身上复杂地闪过。他在想什么?在想什么?

不要,不要拒绝我!他心一狠,张口问道:“师父,我可以做璇师父的徒弟吗?”

师父顿了好久好久,终于,弯起了嘴角,目光却不看向他。“我说呢……要我做太子太傅,果然陛下可不那么简单…….要做太子的师父,不是自夸,这天下,貌似只有我一个人敢当。”

师父轻轻抱起他,尖尖的下巴在他肩窝处摩擦。“发色、眸色,都已乎常人,稍一个没教好,这孩子,恐怕是天下的危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呆呆地靠在师父的怀里,他的眼瞳里满是迷惑。

他听到,父皇问道:“你可以保他多久?”

抱着他的师父,微微停顿,从他的方向看去,师父眼里满是坚定与执着:“一辈子。”

一辈子?如此执着,与他牵绊,他们之间的纠缠,竟会是一辈子……

“好好保存哦,叶昱。”师父轻轻摸着他的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玄族宗主璇朗的徒弟,今年赶不上了,明年玄族大典,你随我回去祭拜列祖列宗,那时正式行玄族大礼,拜我为师。”

“师父……”他喃喃着低下头,抚摸着胸前的宫铃,七彩宫铃在白嫩的小手中间夺目生辉,煞是好看。

“取字了没有?”他听到师父如此问道。

他握着胸前的宫铃,抬头答道:“没有。”

“师父赐你一字如何?”师父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斟酌,“……叫做……幼……幼棠如何?……你可愿意?”

“幼棠?”他轻轻地重复,内心的欣喜却奔腾地无法压抑。

他看着师父,解下下了左肩的海棠枝,光可鉴人的长发泼墨般洒下。含苞欲放的海棠在师父的手里美得红润,师父展眉一笑,郑重将海棠枝交给他,“幼棠,珍重。”

作者的话
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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