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息，莫朝开国皇帝文帝再位一十八年，你可知家史是如何记载的？

淡漠的声音稍顿，复而徐徐道：

“瑞兴十三年秋，莫国国王统一中原，建莫朝，称文帝。然而莫朝这荒谬可笑的故事不过刚刚开始。”

瑞兴十三年冬，莫朝皇后诞下一女，文帝大喜。冠绝天下的帝师墨柯语却突然为公主赐名‘挽颜’二字，便不顾莫帝请求，再次隐去。文帝龙颜大悦，甚是欢欣。因莫挽颜是莫朝唯一的嫡出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为第九女，所以便封为祥瑞公主，封号为永宁公主。兵荒马乱的年代被统一的日子，永宁公主降生，又有帝师墨柯语亲自命名，于是永宁公主被视为吉兆，受世人恭敬爱戴。

“父皇，儿臣才不要和那些迂腐的老头子学什么乱七八糟的女戒呢。”年方十四岁的莫挽颜是莫朝出名的模范公主，传闻中甚是大方得体，温婉知礼。

“颜儿啊，父皇知道你天资聪颖，但是这些东西还是要学的啊。”精明威严的文帝在永宁公主面前慈爱温柔，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父皇啊，师父说我和他的秘密您老人家早就知道了，那父皇就放过颜儿吧，求求父皇了。”永宁公主精致小巧的玉脂脸上，有一双可爱勾人的大眼，此时可怜楚楚的模样，却着实让天下男人不由得心软，然而文帝不过看了一眼，淡淡的叹息。

“好了，颜儿……”

“柳婕妤和怀淑公主来请安。”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文帝的话语。一旁的永宁公主淡淡的站起身子，精致可爱的脸上淡淡勾出一抹弧度，温婉可人的模样。

“父皇，儿臣告退了。”礼数周到的起身缓步走出宫殿。

“慧淑给姐姐请安，愿姐姐万事如意。”怀淑公主规规矩矩的行李，挽颜淡淡的回礼，微笑道：“慧淑姐姐莫要打趣妹妹了，妹妹可比姐姐小呢，姐妹间何须多礼，姐姐快起来。”

“臣妾参见永宁公主。”柳婕妤微笑行礼。

“柳婕妤快起来，永宁不敢。”挽颜连忙去扶怀淑和柳婕妤。

“娘娘，姐姐，永宁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恭送永宁公主。”怀淑静静地望着，直到那抹淡紫色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内敛的眸子中不曾有半分情绪。

聘聘婷婷的走进墨语阁，挽颜面容含笑，眸中更是一片婉约笑意，甚是温婉动人。

挽颜身着简便服装，大咧咧的将头发盘起，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走向寝殿后的树林。这里是皇宫的禁地，所有人一律不可进入。

“师父，挽颜来了。”挽颜走向树林深处，轻车熟路的走出阵法，无视脚下的万丈深崖，风轻云淡的继续前进，奇怪的是挽颜并没有掉下去。

“颜儿，师父有要事处理，三年后，师父自会回来找你，收好这个盒子，轻易不可打开。”一身黑衣的身影消失在挽颜眼前。挽颜怔怔的看着墨柯语的身影，捧着盒子缓缓走回寝殿。

“公主，公主，怀淑公主求见。”挽颜刚回到寝殿就听到清薇在外面喊着，从容不迫的脱下外衣，点燃蜡烛：“慧淑姐姐怎么来了，容妹妹换身衣裳。”轻软温柔的声音似是还存在朦胧的睡意。

“妹妹这么早就睡着了吗？是姐姐唐突了。”怀淑公主略带歉意的声音传来，挽颜将放进被窝里的暖炉拿在手上，看似是急切的上前开门。

“姐姐，快进来，这大冬天的，姐姐没有着凉吧，快进来暖暖身子。”挽颜连忙拉过怀淑公主的衣袖，走进内室。

“姐姐，大冬天的，不好还呆在自个儿殿里，跑来妹妹这儿做什么，就不怕明儿一早起来生病吗？”关心的语气真真切切的让人心头一暖。

怀淑公主将披风褪下，递给一旁的宫女儿，缓步坐在软榻上，瘦弱无骨的身子，柔弱的脸庞，向来楚楚可怜的模样此时却柔弱地微笑道：“妹妹啊，姐姐今天不和你拐弯抹角了，姐姐今天来，是有事相告。”

怀淑公主是文帝第六女，向来是细腻柔弱地女子，端地是一派楚楚可怜，生母柳婕妤虽不是显赫妃嫔，不过却是当年文帝打天下只是便有的妾，谨小慎微，也颇得文帝敬重。柳婕妤父兄当年为文帝也算是鞠躬尽瘁，柳婕妤如今不过与怀淑公主相依为命，多年来虽未曾荣宠无双，倒也算安宁无事。

然而就是这样柔弱内敛的女子，竟深夜冒雪前来，挽颜抿了清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百转千回。

如今怀淑公主语气急切道：“妹妹，你可知道楚王？”

挽颜边说边递来一杯茶，温婉的笑说着：“怎么，楚王怎么了？”

怀淑公主绞着丝帕羞涩忸怩：“莫朝男子弱冠左右娶妻，女子一十八左右嫁人。如今楚王已经一十九岁了，该娶妻了……”

“姐姐今年已有十七了，楚王一十有九，都是该成亲的年纪。姐姐今儿个来，莫不是打算让妹妹做媒人？”

说罢挽颜便掩帕轻笑，眸中婉约取笑之意甚是明显，倒让怀淑公主双颊染上嫣然之色。

“永宁说什么呢，楚王能文能武，英俊聪慧，岂是姐姐配得上的？”怀淑公主边说别低下头，似是伤心不已的模样。

挽颜看着怀淑公主伤心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心中虽有计较，面上却无奈道：“他虽是个王爷，但姐姐也是莫朝的怀淑公主啊，论身份也未必是姐姐高攀了他。”

怀淑公主微微抬头，声音仿佛是带上了鼻音：“妹妹殊不知，苏姑娘今年芳龄也是一十有七。何况苏姑娘是出了名儿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模样更是俏丽非凡，性情温婉。这两年上门提亲的公子哥都快把门槛踩破了。”

“姐姐莫不是说婉清表姐？”挽颜微微蹙眉，若是婉清表姐，那这可就麻烦了。婉清表姐是苏丞相的爱女，又是母后的亲侄女，深得父皇母后喜爱，品行端正，是出了名的端庄才女。

“正是苏姑娘，三日后是大年三十，到时候父皇母后就会提起此事，到时候恐怕是……”怀淑公主的帕子湿了一片，楚楚可怜的模样确实是惹人怜爱。

挽颜轻蹙眉，杏眼染上三分为难，沉默片刻，此时却无奈道：

“姐姐，天色已晚，姐姐先回去吧，此事永宁也甚是为难。”

“深夜探访，真是叨扰永宁公主了，怀淑先告辞了。”怀淑公主披上披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对挽颜行礼告退。

闻言，挽颜不免蹙眉，方才还是姐姐妹妹，现在便是改口称公主了。

“清薇，清秋，你们说说看，这楚王爷会选那个当王妃？”挽颜微扬着嘴角，淡淡的说道。

“依奴婢看，怕是苏姑娘了。”清薇细声道着。

“那未必啊，怀淑公主虽然品级不高，但好歹是个公主，柳婕妤品级不算低了，在皇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的人。”

“呵呵，你们都错了，这楚王是外姓王爷，若是赐个公主或者是这么有地位的姑娘，怕是朝堂上那些老臣们要奏折反对了。这楚王要是地位太高，恐怕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了呢，毕竟是外姓王爷。”

“依公主的意思，难道这两个都不能嫁给楚王爷吗？”

挽颜淡淡的抿了口茶：“那倒未必呢，父皇疼爱楚王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呢，指不定父皇一时难以抉择，就将两位姐姐都嫁给楚王爷呢。”

“公主说笑吧，两位都是极其尊贵的人，怎么可能都嫁给一个外姓王爷呢？倒是奴婢瞧着怀淑公主也未必是位简单的主儿，公主还是小心些。”

“呵呵，后宫里的女子，哪个是简单的？夜深了，本宫要就寝了。”挽颜细声说道。

是外姓王爷，可是只要父皇喜欢，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公主，今儿是大年夜，公主要梳什么样式的鬓？还有这妆容和这服饰，都要好好挑选呢。”

“有什么好挑的，今日的主角可不是本宫，得体便好。”

“那公主，不如就飞云鬓吧，剩余的头发披在后面就好，然后用梨花妆，服饰就这件玫红色的琵琶襟上衣，明红的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双蝶戏花淡粉外衫可好？”

“就这样吧，头饰就不要金啊银的，本宫嫌重。”挽颜在梳妆台上拿起一支碧玉金步摇，轻轻递给清薇。

清秋掩唇轻笑，打趣道： “就算是嫌重，公主说的这些金的银的也必须要戴一点，这金步摇最轻，就用这支吧。”

“公主真是的，别的公主妃子都恨不得将最重最华美的头饰全部戴上，公主却偏偏不喜这些饰物。”

“一来：本宫是未出阁的少女，这些东西戴的太多不好；二来：父皇是最不喜欢后妃公主太过奢侈；三来：虽本宫是祥瑞公主，但毕竟是家宴，太过奢侈作何？四来：本宫是真不喜欢这些物件，美是美，但着实太重了，随便戴两件儿就好了，太多反而难受。你看看那些妃子公主，走两步就气喘吁吁是为何？不就是服饰太重了？头重脚轻，小心摔跤啊。”

“是是是，公主说的是，公主快着点儿，一会儿就要去赴宴了，公主的妆容还没化好呢。”清薇在一旁帮挽颜梳头却不禁莞尔。

“你要本宫像那些妃子一样脸涂得和鬼一样本宫可不干，父皇是最讨厌浓妆艳抹的女子，一股胭脂味儿，呛死了。”

“公主瞎说，公主的胭脂水粉都是极好的，哪有什么刺鼻的味道？”

挽颜架不住清秋清薇便急急告饶：“好了，清薇，再不走又要有人在父皇面前嚼舌根说本宫架子大不懂礼了。”挽颜戴好珍珠耳坠起身理好服饰缓步走出殿门。

“公主又乱说了，有谁敢在陛下面前说公主的不是？谁都知道，皇上最疼爱公主了。”清薇扶着挽颜往前走。

“那又怎样呢？有些人的妒忌心这辈子都不会消失的，别扶着本宫了，本宫又不是不会走路。”挽颜推开清薇的手，附身进入轿子。

“是是是，公主说的是。”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永宁公主到！”

众人原本嬉笑谈话，此时众多人转身行礼：“参见永宁公主，公主玉体安康。”

挽颜温婉的笑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参见太子哥哥，各位娘娘万福。”

“都起来吧。颜儿，快来母后这儿，好几天没看见颜儿了，身体可有好些？”温婉柔和的声音来自主位上的一位端庄美丽的女子。

“是颜儿不对，颜儿近日身体不适，所以未有和父皇母后请安，颜儿身体好些了，多谢母后关心。”挽颜俯身行礼，态度恭和。

“没事就好了，颜儿不必自责。”皇后一脸安心的模样，让挽颜不由笑出了几分真心。

文帝慈祥的笑容不过片刻，便威严道： “今日是大年夜，不必拘礼了，朕有一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