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部分学生回宿舍了。教学楼逐渐安静下来，灯又灭了几盏。

黄琼卉和几个出板报的女生没有回宿舍，她们拿着粉笔、画笔在黑板上画来画去。

丁洁在黑板上写美术字，粉笔突然断了一截，她扔掉粉笔，发牢骚说：“什么破东西？！别人都洗洗睡了，咱们还在这儿瞎忙！”

黄琼卉挥舞着画笔，说：“赶紧画吧，今天晚上不想睡觉了吗？”

陈丽霞活动了两下手臂，说：“我的膀子酸死了，再抬这么高画画，我就得死啦！”

陶蕴宁就说：“应该让‘带饼干’和我们一起画！”

“就是！”丁洁笑着接口说。

黄琼卉和陈丽霞听后，也忍俊不禁。

黄琼卉的两只脚踩着椅子，她把身体向陈丽霞那边挤了挤，对她说：“黑皮，你画完了吗？你不画完，我不好过去画！”

陶蕴宁在一边说：“黄琼卉，你怎么又叫人家黑皮了？应该叫陈丽霞！”

黄琼卉不好意思地说：“我叫黑皮叫惯了，一时忘了！”她说完，就对陈丽霞道歉。

陈丽霞忙说：“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又不是故意的！”又说，“我快画好了，不过，这个小姑娘的头太难画啦！”

“唉，太累了，我不写啦！”丁洁丢下粉笔说，“我要回宿舍了！”

“你回去我们怎么办啊？”黄琼卉问。

“不是还有你们三个吗？”丁洁说，“我有事！”

“什么事啊？”黄琼卉又问。

丁洁凑近黄琼卉，低声说：“我‘大姨妈’来了，还没换呢，我回去换一下！”

黄琼卉理解地说：“好，你回去吧！”

陶蕴宁在黑板一侧，画一只动物。这只动物还没画完，她就说肚子疼，要去上厕所，谁知去了好久都没回来，大概又是找借口趁机开溜了。

于是，教室里只剩下了黄琼卉和陈丽霞。

黄琼月到黄琼卉的宿舍找她，室友说黄琼卉还在教室。黄琼月折回教学楼，走进一班教室，看见黄琼卉和一个黑瘦的女生踮着脚在画画，便问：“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画啊？”

陈丽霞回头，对黄琼月友好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画起来。黄琼卉看到妹妹，喜出望外地说：“你来的正好，省得我再找你！快来帮我上色！”

黄琼月瞥一眼姐姐的画，说：“你画的是什么跟什么啊？难看死了！”

黄琼卉听了，大受打击，说：“你姐姐我忙了一个晚自习，才画出来的！你这样说，太伤自尊了！”

黄琼月淡淡一笑，说：“算了，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画吧！”

黄琼卉等的就是妹妹的这句话，说：“好！你需要什么，我来拿！”

黄琼月挽起袖子，以免被画笔弄脏。她对姐姐说：“你的画不行，要我画必须重画！”

陈丽霞听了，吃了一惊。她疑惑地问：“这些画都要擦掉啊？”

黄琼月点头，说：“是的！”

“我妹妹画画好，没关系的！”黄琼卉对陈丽霞说。

在黄琼月的指挥下，黄琼卉擦掉了黑板。黄琼卉舍不得自己画的花朵，恳求黄琼月留下，黄琼月头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行，全擦掉！”

黄琼月指着丁洁写的美术字，说：“这个也擦掉，这种字在黑板上太不美观了！”

黄琼卉依言擦去，说：“你这样做等于全都重画啊，今晚能画好吗？”

黄琼月不在意地说：“有什么难的？”

陈丽霞接口说：“黄琼月，我帮你吧！”

黄琼月看了她一眼，说：“好的！”

黄琼月接过陈丽霞递过来的画笔画起来。她先画了一些装饰的花边，又在黑板中间画了一个手捧鲜花的小女孩。

陈丽霞见了，赞道：“你这个小姑娘画得确实比我的好看多了！”

“那是当然！”黄琼卉接茬说，“我妹妹以前在学校里得过美术单项奖！”

黄琼月在姐姐面前不用装谦虚，她说：“这么简单的画对我来说一点挑战也没有，也不看看我是谁！”

陈丽霞惊讶地看着黄琼月快速地画好一只只动物，那些动物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陈丽霞不禁说：“画得真好！”又问黄琼月，“你学了几年的画啊？”

黄琼月一面画一面说：“没特别地学过，只是爱好！”

陈丽霞闻言又是一惊。她悄悄地对黄琼卉说：“你妹妹真厉害！”

黄琼卉听了，“呵呵”一笑。

黄琼月接着说：‘板报先得构图，再把大致轮廓勾勒一下就好了。”

“对对！”黄琼卉有求于妹妹，这时成了妹妹的应声虫。

陈丽霞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黄琼卉说：“呀，我的被子还没收呢，我要回去收被子了！”

黄琼卉就说：“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和我妹妹，足够啦！”

陈丽霞便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教室。

黄琼月等她走远，问道：“她是不是黑皮啊？”

黄琼卉回答说：“是的，她对我不错，我们是好朋友！”

黄琼月听了，“噢”了一声就什么也不说了。

黄琼月虽然美术功底好，但是一张黑板报她一个人包揽，依然花了不少时间。等黄琼月把所有的事都完成，黄琼卉已经哈欠连天了。

黄琼卉一面打哈欠，一面说：“下次再也不干这种活了，累人！”

“你还累啊？”黄琼月说，“是谁趴在桌上睡觉的？”

黄琼卉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月月，你功劳大大的，吃个苹果吧！”

黄琼卉扔给妹妹一个苹果，自己也拿了一个苹果啃起来。黄琼卉的板报完成，一身轻松，她和妹妹收拾画笔、颜料之类的文具，说笑不停。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一个悦耳的男中音忽然在教室门外响起。

黄琼卉唬了一跳，回头看时，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后面站着的人居然是楚文樵！

“啊，是他！”黄琼卉在心里一惊。

楚文樵个头保守估计有一米七八，以黄琼卉的身高来说，必须仰视他。

黄琼卉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于是又开始失了魂一般。

楚文樵认识黄琼月，他对黄琼月微笑，问：“你是黄琼月吧？原来你是双胞胎啊？！”

“是的。”黄琼月轻声答道。

黄琼卉幡然清醒，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啃了一半的苹果藏到背后。

楚文樵看看黄琼月，又望望黄琼卉，他对她们看了又看。黄琼卉见他注视自己，脸红得如天边的彩霞。

“你们怎么这么晚还在教室里啊？”楚文樵又问。

“出板报。”黄琼月惜字如金。

黄琼卉心神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文樵对黑板那边张望了两下，评价说：“good！画得不错！”又问，“这么漂亮的画是谁画的？”

黄琼月为了让姐姐在楚文樵面前有个好印象，就指着她说：“是我姐姐画的，我姐姐叫黄琼卉。”

楚文樵马上凝视着黄琼卉，说：“你很有天分！”

黄琼卉听了楚文樵的话，猛一抬头，正好撞上他充满笑意的眼神。黄琼卉心里咯噔一下，差点站不稳。

楚文樵却浑然不知，他解释说：“晚自习已经下了，我看见教室的灯一直亮着，觉得奇怪，就过来看看。看有没有事——你们要走了吧？”

黄琼月说“哦。”显然，楚文樵的到来，让黄琼月也很意外。

黄琼月见姐姐失魂落魄，忙拉了姐姐往外走。

黄琼卉只是机械地跟在妹妹身后，她的脸一直是红扑扑的，如同她身后的苹果一般。

走到教室门口时，黄琼月推了一下姐姐，黄琼卉这才伸手去关灯。

灯的开关有些高，黄琼卉平时总跳起来去关。现在，她在楚文樵面前，不愿做跳跃运动，因而手伸了半天够不着。

“我来吧！”楚文樵说，抬手毫不费力地关了灯。

楚文樵距离黄琼卉那么近，他呼出的气息黄琼卉都能感受到。

楚文樵陪同一直沉默的姐妹走出教学楼，他向她们友好地说再见，继而消失在夜色中。

黄琼卉舒了一口气，对妹妹说：“真是紧张死了！”

黄琼月半开玩笑地说：“我看你已经没救啦！”

黄琼卉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叫一声：“哎呀，完了！”

黄琼月不明所以，问：“你又怎么啦？”

黄琼卉说：“我刚才伸手去关灯，他一定看见藏在我身后的苹果了！”

黄琼月不以为然，说：“看见就看见，那又怎样？”

黄琼卉却很懊恼，大叫：“形象全毁了！”

黄琼月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黄琼卉回到宿舍，一心一意地想着楚文樵。她的生理时钟定格在教室相遇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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