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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恋痕随风去 作者: 紫凝雪芙 字数:3817 更新时间:2013-01-27 17:26:00

二 一个人的世界

黄琼卉愣愣地站在台阶上,望着来回进出的人。

这是幼儿师范学院的一个礼堂,砺青的砖瓦上爬满了绿色的枝叶,那些枝叶四处延伸,直至屋顶,给人一种悠远的意境。正中的砖瓦上,印着八个醒目的大字“德高为师、身正为范”。字迹看上去色泽黯淡,大概经历了些岁月。

礼堂内,墙壁有些斑驳,为了掩饰陈旧而悬挂了几幅装裱精美的装饰画。礼堂正中是一个方形的舞台,每年的艺术节女孩们都是在这个舞台上展示自己的青春;礼堂前后都有出口,靠墙两侧有长长的把杆,让女孩们练习形体用的。

黄琼卉伫立在礼堂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周围匆匆走过的人。有一位个子高高瘦瘦的男人穿过礼堂,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裤,口袋上挂着一串钥匙,走路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这个男人是音乐老师,黄琼卉认识他。他表演笛子、架子鼓、钢琴的照片放在校园橱窗里,很显眼。他叫吴正杰,是五班的班主任。

吴正杰走到礼堂正中,和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相遇。那个女生曾经是他的学生。女生叫住郭正杰说了几句话,不知说了什么,吴正杰便露出了笑容。

黄琼卉看见了这一幕,她羡慕这位老师,也羡慕这个女生。

黄琼月和母亲也在礼堂。姐妹俩的行李放在一边,母亲指着竖放着的箱子对黄琼月说:“站着累的话就坐在这儿!”黄琼月嫌丢人,坚决不肯坐。

母亲当时在查看分班的名单。黄琼月分在一年级(二)班,班主任是叶薇。母亲看不到黄琼卉的名字,发了一会子急。

母亲转头喊黄琼卉:“卉卉,卉卉!”

黄琼卉不得不离开台阶,因为母亲的嗓门实在太大了,有些家长和老师已经向她们这边张望了。

黄琼卉不耐烦地说:“干嘛?”

母亲说:“每个班的名单我都看了,没有你的名字。”

“没有就没有!”黄琼卉心烦意乱地说。

“胡说!”母亲说,“我找校长去!”母亲正说着,一个女生走过来问,谁是黄琼月?

黄琼月怔了一下,说:“我!”

那个女生微笑说:“哦,那跟我走吧!我是专门负责接待新生的。”又对母亲说,“这是阿姨吧?我们一起走!”说完,主动拎起黄琼月姐妹的行李。

母亲笑着答应,夸扎马尾的女生大方,那个女孩被母亲夸得脸都红了。

黄琼月仔细一看,果然,那女生的胸前别着接待证。黄琼卉认出这个学姐就是刚才和吴正杰说话的女孩。

学姐注视着黄琼月与黄琼卉,问:“是双胞胎吗?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啊!”

母亲笑说:“是的。”

黄琼卉和妹妹一言不发,木偶似的跟在母亲与学姐的后面。

她们一行人走出礼堂,来到女生宿舍。黄琼月的宿舍在一楼,所以接待的学姐不用费什么力。学姐走后,黄琼卉才注意到宿舍的条件很好,公寓式设计,有卫生间和浴室。房间虽然不大,但是简单整洁。

母亲找到黄琼月的床位,铺好床单,将行李收拾妥当。黄琼月的同学都羡慕她有个好妈妈,因为她们得自己动手。

宿舍一共住了八个女孩。黄琼月的上铺叫路佩佩,穿着土里土气,一看便知来自农村。黄琼月喜欢隔壁床的女孩,尽管那女孩并不洋气,可她很有亲和力。那个女孩会讲各式各样的笑话,黄琼月知道她叫于莲。

于莲拉住黄琼月问长问短,她对黄琼月和黄琼卉是双胞胎感到新鲜。黄琼月无法拒绝于莲的好奇心,便和她攀谈起来。

黄琼卉心里很郁闷,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没有着落。

黄琼月和于莲说完话,对姐姐说:“卉卉,别担心,你迟早要进这个学校的!”

黄琼卉强颜欢笑说:“但愿吧!”

母亲安慰她说:“卉卉,别愁眉苦脸的,妈马上就去找校长!”

黄琼月与黄琼卉的姐妹感情勿用说,从幼儿园到中学,黄琼卉姐妹都在一个班,从未分开过。她们整天形不离影、同来同往。她们有很多地方相像,比如喜好、说话的音色、书写的笔迹等等。

黄琼月喜欢看韩剧、港剧,黄琼卉也看韩剧、港剧;黄琼月说林峰帅,黄琼卉基本不会说林峰丑。黄琼月喜欢丁当的歌,黄琼卉跟着听,听久了也会哼一句“猜不透,你时好时坏的沉默”。

母亲曾对姐妹俩说:“你们是同卵双胞胎。”

老师们开始总无法区分黄琼卉与黄琼月,笑话闹了不少。后来他们终于能区分这对双胞胎了,区分的奥妙在于姐妹俩的神情差异。黄琼卉无论见到谁,脸上都会浮起微笑,她的表情比妹妹丰富;而黄琼月见人表情很少变化,喜怒哀乐不外露。

黄琼月是个慢热的女孩,只有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在一处,她才会体现自己活泼的一面。黄琼月和姐姐好得作业一起抄、被子一起盖。如果姐妹二人有一人不在身边,剩下的那个便会双目无神、失落无助。这也是母亲让姐妹二人共同入校的原因。

幼儿师范学院附近是几所著名的大学,那些大学生们对幼师女孩的评价是:除了脸蛋漂亮点外,幼师女孩一无是处。

幼师的女孩幼稚单纯,尽管她们也拼命地想表现成熟,但那只不过是由于她们在心态上不理智。

黄琼月却和她们不一样。因此黄琼月才是“怪人”。

除了于莲,黄琼月很瞧不起宿舍的一些女生。这种瞧不起黄琼月掩藏在心里,表面平静如水。黄琼月买了一本漂亮的笔记本,封面印着一幢并不奢华但很雅致的别墅,别墅下面写着“清幽别墅”的字样。

有个女生看见了黄琼月枕头下的笔记本,一下子就夺在手里,瞥一眼说:“什么时候又换的笔记本?清幽别野,多少钱?”

黄琼月一愣,她没料到这位室友连别墅的“墅”都念错。

每位女生的床头都有一个空间不大的小阁子,摆放日常用品的。黄琼月的阁子里放眼望去都是书和CD,而别的女生柜子里不是镜子就是化妆品。黄琼月听见宿舍的女孩聊天、吹牛觉得她们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比如黄琼月说:“安妮宝贝的《素年锦时》挺不错的。”

她们就问安妮宝贝是谁,还说:“一本破书有什么好看的?”

黄琼月真受不了,她想她们怎么这样呢?她们明明是母亲说的朝气蓬勃的女孩子,为什么对读书的看法却和一位即将进入更年期的中年妇女如出一辙呢?黄琼月想,她们大概也没看过《堂吉柯德》,甚至不知道亚历山大大仲马的儿子是谁——这样一想,她就有些蔑视她们,又由蔑视慢慢变成厌恶了。

像黄琼月这样的“怪人”还有一位,那就是楼上205室的姚君玲。姚君玲腼腆畏羞得如同一只小白兔。姚君玲见到老师就心跳加快,脸红得像要滴血。她不像黄琼月与老师迎面相遇时敢公然地视若无睹,姚君玲的表现是站定,朝老师规规矩矩地鞠躬打招呼,那模样好像她是霓虹人似的。

照理讲,姚君玲的礼貌态度即使得不到老师的赏识也应该能获得一些好感,但叶薇却不喜欢姚君玲。因为姚君玲是个体重超过200斤的胖女孩,有张圆滚滚的大饼脸。再加上她说话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似的,让叶薇更讨厌。

姚君玲学过六年国画、三年素描。这是她在自我介绍时说的。但在第一天的美术课上黄琼月比她抢风头。当美术老师问大家对美术的看法时,黄琼月又刀切豆腐、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遍,什么达芬奇、梵高、毕加索、米开朗基罗以及他们的代表作,姚君玲学了那么多年的画都不清楚,周围的女生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姚君玲很羡慕黄琼月,但她不好意思和黄琼月说话,她担心黄琼月不理她。姚君玲被叶薇任命宣传议员,每个月都出墙报,挂在教室外面的橱窗中。出墙报对幼师女生来说就像军人出操一样频繁。姚君玲本来有几个手下,可她们异口同声地说:“你学过画还要我们干什么?我们接触美术才几天?”姚君玲碍于面子和羞涩的性格只得自己动手,板报、壁报、墙报全体坐庄通吃。

叶薇是语文教师,不懂美术,只凭直观判断姚君玲出的墙报。叶薇看见墙报上以红色为主色,很是不满,质问姚君玲说:“俗气!这么俗气的颜色是谁让你用的?马上换掉!”

姚君玲唯唯诺诺,不敢辩解什么。叶薇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叶薇说的话仿佛是米,姚君玲像一只正在吃米的小鸡。事后,姚君玲趴在桌上哭得一塌糊涂,她的手下也不理她,背后说她好大喜功,活该被骂。

她们故意问黄琼月:“你说姚君玲她是不是自找苦吃?”

黄琼月慢吞吞地抬起头瞥她们一眼,说:“我看未必。叶班主任平时喜欢素色,穿衣服也是素色,当然认为红色俗气,但那不代表姚君玲的墙报不好。”那些女生听黄琼月这样说,便住了嘴。接着,黄琼月又加了一句让她们瞠目结舌的话:“暖色是咱们小姑娘喜欢的颜色,叶班主任年纪到底比咱们大些,这就叫代沟!”

恰巧姚君玲从她们的宿舍门口经过,听见了她们与黄琼月的对话,心里对黄琼月涌起一阵感激。如果哪天有机会和黄琼月站在一起,姚君玲总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不知什么时候姚君玲鼓起勇气对黄琼月说:“黄琼月,你挺好的。”黄琼月听了并没有感到意外,还客气地接口说:“你也挺好的。”

从这天起,姚君玲和黄琼月就有了友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友谊肝胆相照、无坚不摧。如果姐姐不在身边,黄琼月便和姚君玲在一起。女生们不理解她们突飞猛进的友谊,便把姚君玲也算作“一怪”,说她和黄琼月是“二怪”。

母亲气急败坏地找到了张校长。母亲问张校长:“为什么没有我家卉卉的名字?”

张校长先是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说:“双胞胎的妈妈,别着急。黄琼卉的分数线离我们学校的分数线差三分,我们要开会研究一下。”

母亲疑惑地说:“这件事不是解决了吗?您不是答应只要多交点赞助费,我家卉卉就可以入学的吗?”

张校长并没有否认母亲的话,只是安慰母亲说:“不用担心。冯校长眼疾开刀,昨天从国外回来了,我们校方只是例行开个会讨论一下卉卉的问题。问题应该不大。”

母亲仍拖住张校长不放,张校长最后被母亲缠得没法,说:“好啦,别再杞人忧天啦!其实像卉卉这个情况的学生很多,有的差分数线十分的孩子,校方都招进来了,您就别担心啦!”

母亲听了,稍稍放宽了心,但是还有些忐忑。可是,母亲也不再拽住张校长了。

母亲的舅舅许卫雄是张校长的同学,在市里委办公厅工作。母亲有了这层关系,跟张校长很熟络。可是母亲不熟悉冯校长,她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冯校长,是什么人?不知好不好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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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