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驰拿着手机的手越握越紧，眼神冰冷得仿佛是要吃人。秦唯都有些震惊封千驰的反应了。

秦唯连忙倒了一杯水送到封千驰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千驰，你怎么了？”

“哪儿来的？”封千驰并没有接过秦唯递过来的水，甚至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沉声问道。

秦唯被封千驰问得有些害怕，这么多年，除了梁亦刚走的那几个月，之后他从来没有看到封千驰脸上出现过这样冰冷，冰冷到近乎憎恨的表情。

“我······我一个朋友拍的，恰······恰巧碰见的。”秦唯随便撒了个谎，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封千驰没有再说话，突然站起来，将桌上的杯子连带着水一起抚到了地上。

西餐厅的安静氛围瞬间被打破，但是并没有人敢过来找他理论。封千驰快步走出餐厅，上了车。

脑子里全是梁亦和那个陌生男子抱在一起的画面，封千驰脑子像要气炸开了一样。

呵，当初一声不吭就离开，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找自己，装可怜博同情。他梁亦真是厉害，看在自己这里捞不到好处，转身就对别人投怀送抱。

他早该知道的，梁亦根本就不是那个八年前会跟在他身后叫他千千哥的梁亦了。现在的梁亦，一身市井气息，拜高踩低，心思不纯，对他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回公司。”封千驰冷声对坐在驾驶座的冉少楠说。

冉少楠看见自家老板一脸低气压地从餐馆里走出来，就知道又是心情不好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封总，梁少爷的事，今天早上派出去的人查到了一些消息，他们说梁少爷在国外······”

“闭嘴！”封千驰突然厉声道，吓得冉少楠捏着方向盘的手都是一抖。

“我不想再听到关于梁亦在国外的任何消息。”他不想听到有关梁亦在国外和谁在一起过，和谁接触很亲密······这使他抓狂。

“是。”

封千驰闭上眼，一只手抚上眼睛，半晌后睁开，眼中全是冷漠。“去查，梁亦今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给我查清楚。”

“是。”

冉少楠开着车载封千驰回了公司。

秦唯还坐在西餐厅的位置上，嘴角微微上扬着盯着自己手中的照片。

梁亦，既然你非要在我和千驰中间插一脚，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不管你跟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千驰都已经不相信你了。

秦唯内心里暗暗升起一股得意，上天都在帮助他，让封千驰往他身边慢慢靠近。梁亦算什么？一切挡住自己路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梁亦和冯书安来到一家中餐馆，他们进了一个包间，两人面对面坐下来。

梁亦微笑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说到：“学长，这家中餐馆特别好，开了很多年，味道很不错。”以前他和封千驰最喜欢吃这里的麻婆豆腐和清蒸鳜鱼。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梁亦几乎是下意识地领着冯书安也来到了这家餐馆。

冯书安在梁亦说话的时候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眼前人说话时唇齿间的动作，都让他实在想念。

“小亦说好吃，那就一定好吃。”

两人点了几个菜，就静静地坐着，等待上菜。冯书安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个沙糖桔，剥了皮，递到梁亦面前。

梁亦一愣，随后接过，说了声谢谢，但是却放在一张纸巾上没有动。

“小亦，你怎么还是这么见外？既然不想吃，你就直接说你不喜欢好了，我又不会怪你。”冯书安看着梁亦的动作，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是他这个人，是什么时候都能保证绅士风度的。

在看见梁亦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儿。明明看起来那么弱小，可骨子里确实别人不容易看到的坚韧，这样温柔又不失坚定的性格，这样让人怜爱的外表，让他移不开眼。

刚刚梁亦结果橘子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梁亦的左手。手背上赫然是一块医用止血贴，梁亦生病了，手上都只剩皮包骨头了。

梁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其实不想跟冯书安有太多太深的交集，只是想到冯书安常年在国外长大，回来人生地不熟，他才来给他接风的。

他知道冯书安对自己的心思，所以他在很多时候都有意回避这个温文尔雅的人。没有结果的事，他从来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在国外这么多年，他学会了清醒。他清醒自己深爱千驰，所以他无论受多少苦，都努力生活，一有机会就立马回国找千驰；他清醒自己和千驰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所以他降低期待，只是想在千驰的方圆之内，做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他更清醒自己和冯书安不可能，所以从来没有回应过冯书安任何形式的示好，即使对方穷追不舍。

“学长，祝你这次回国工作顺利。”梁亦没有回答冯书安刚才的问题，只是举起手中的茶，笑着说：“我以茶代酒，先干了。”

冯书安眼神暗淡了下来，不过随后又很快恢复过来。

“谢谢。”他举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一顿饭吃完，冯书安提出送梁亦回家，但梁亦婉言谢绝了，他现在在住院，总不能让人家送到医院去，更何况，他并不打算之后再和冯书安又更多的联系。

“小亦，你身体不好，就多休息，之前上学的时候你就够拼，总不能现在都吊水了，还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梁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止血贴，没多大在意地撕下来，挂完水竟然忘了。

“没事，学长，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有点事，就先走了。”梁亦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没等冯书安挽留，就坐了进去。

冯书安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梁亦没想到自己一回病房，封千驰就坐在病房的沙发上。

他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放开门把手的手立刻紧张得冒出了汗。这是他醒了之后，千驰第一次过来看他，他心里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激动。

习惯性地将一只手在自己衣角擦了擦，脸上止不住地露出笑容。

“千驰，你来了。”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冷峻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梁亦没等到封千驰说话，心里一阵尴尬，自他回国以来，他们就没有好好说过话。

最后还是梁亦再一次开口：“我······我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所以我······”

“朋友？”封千驰突然冷笑一声：“情人吧？”

梁亦听到情人两个字时，心里就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击中一样。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坐在沙发上嘴角上扬却不带一丝笑意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封千驰缓缓站起来，一身笔挺的西装，双手插在兜里，高定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梁亦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可是他身后就是刚被他关上的病房门，他能退到哪里去？

“冯书安。”薄唇微张，封千驰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过来，将梁亦逼到整个身体都贴着门。

“你······你怎么知道······”梁亦仰头看着封千驰，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要冷漠得他不认识了。明明昨天兰姨还说，是他亲自抱自己来医院的呀。

“你说我怎么知道？”封千驰咬着牙，一手捏住梁亦的下巴，强迫梁亦与他那狠厉愤怒的眼神对视。

梁亦两只小手扑棱着，想要将自己从封千驰的钳制下解脱出来，他的下巴被封千驰强大有力的手掌捏得生疼。

“千······千······”

由于下巴被控制着，梁亦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徒劳地挣扎着。

“他们家条件还挺不错的，在意国生意做得非常不错。怎么？你不满足于他们家的权势吗？”不然怎么会回来找自己？

封千驰字字讥讽，听在梁亦耳朵里，每个字都像是在他心里划了一刀。

“你可真是好本事，既然已经有了情人，还回来在我这里装什么可怜？”封千驰逼近梁亦，他清楚地看见了梁亦的眼眶逐渐湿润。

梁亦无助又微弱地摇摇头，眼尾越来越红，眼泪终于止不住，从眼眶中漫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封千驰的手上。封千驰眼看着身下的人儿，突然又想到了那张照片。

他俩抱在一起的时候，梁亦受了委屈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表情？

封千驰狠狠地将梁亦的脸拨向一边，突然感觉一阵恶心。

梁亦的双颊感觉都快没有知觉了，千驰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这是第一次，他才知道，原来千驰的力气是这么大。

“千驰。”梁亦连忙去拉他的手。“我没有······我没有情人，书安学长只是······学长而已。”

梁亦一边哽咽着哭泣的解释，一边做小伏低的姿态并没有让封千驰心软，反而使他更为恼怒。

“我······我······只是学长他刚回国，我去······”

还没等梁亦说完，封千驰便甩开了拽着自己袖子的那双手。

梁亦因为极度惊恐，根本没有站稳，封千驰那一推没有收着力气，梁亦重重地摔在地上。

封千驰居高临下地站在梁亦面前，从梁亦的角度，只能看到封千驰棱角分明的下颚，站在高处的蔑视。他甚至连自己的话都不愿意听完。

“对我来说，你和你的情人做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觉得脏了我的眼睛。”

封千驰的声音，冷得要把梁亦冻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封千驰走出了病房，只剩下梁亦，仍旧伏在地上，红着眼，却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真的是梦，而且现在，梦是彻底醒了。梁亦缓缓坐起来，靠在身后的墙上。

都是假的，千驰根本就不相信他，他解释再多，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