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望着天想了半晌，突地以拳击掌道：“还真有一个！”

染墨兴奋的在盛放文书的柜子里来回翻腾，边翻还边同沐倾城解释。

“这人原来是替老将军办事的，因为性子直，有回差事办砸了。

老将军气的要赶他出去，可这人向来敬佩沐家军，愣是不吃不喝在府外跪了五天。

后来晕倒在路边，夫人从府外上香回来救了他。

又向老将军求情，给他了一个在柴房烧水劈柴的活计。

因着是小姐救下来的人，身契就给了小姐。

只是时间太久，奴婢都忘了...嘿！果然在这儿！找到了！”

染墨的眼睛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头上也忙的出了一层密汗。

神色自若，显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因为太兴奋，喊了柳氏未出阁前的称呼，小姐。

沐倾城也未纠正她，反而赞赏道：“染墨，你做的很好。现在，你还要帮我做两件事。

第一件，把清岚院所有下人，无论差事，全部叫到前院。

第二件，找人去吧这个...”低头看了眼身契上的名字，“大牛，叫来。哦，不要惊动旁人，就说...我们这需要用柴，叫他送来。”

“是。”染墨墩身福了福，出去安排了。

染墨的动作很快，又或者说，整院子的人加起来，也并没有几个。

总之，不出一刻的功夫，所有下人们便都集中在前院中了。

沐倾城从阴影中走出来，坐在染墨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

还没坐稳，就有一个看着很精明的婆子站出来道：“不知大小姐到底有什么要事？其实，本不用在这日头底下晒着，交代老奴一声，必可以办的妥妥贴贴！”

底下的仆从有一阵骚动，附和的多，反对的少。

那婆子见状更得意了，扬着下巴挺着胸脯，战胜的大公鸡一样骄傲。

然而沐倾城连半点眼神都没给她，恍若未闻般，兜头就问：“吴妈妈和李妈妈是哪两位？”

那骄傲的公鸡嬷嬷被当众拂了面子，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尴尬的向后缩了缩。

与此同时，从人群最后面挤出来两个人。

恭敬道：“奴婢吴妈妈，奴婢李妈妈。”

沐倾城拧了拧眉，同先前跳出来叫嚣的那个嬷嬷比，这两人穿的也太寒酸了些。

就算是粗使的嬷嬷，也不至于穿着补了又补的衣服。

再看两人的面相，岁数倒并不很大，只是因为经年累月的干些粗使活计，周身皮肤晒得黝黑，一双手也很是粗糙。

但看两人的行为举止，很有大家风范，果然不是何姨娘能调教出来的做派。

沐倾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以后，你们就进屋伺候吧。”

吴妈妈和李妈妈同时惊诧的抬了头，似乎想不到，一日间自己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先前那个领头的嬷嬷立时不愿意了，敷衍的对着沐倾城行礼。

语气十分不善：“大小姐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并不合规矩，粗使婆子就是粗使婆子，怎么上得了台面？既然我是清岚院的掌家嬷嬷，就不能看着大小姐如此坏规矩！”

这次，沐倾城终于愿意把目光移过去了，只是依旧吩咐吴妈妈与李妈妈过来站在她身后。

随后淡淡道：“这位是...”

那妈妈立刻将胸脯又挺了起来，骄傲道：“我就是季嬷嬷，清岚院的掌家嬷嬷！”

“哦？”沐倾城眼睛危险的眯起，“原来你就是季嬷嬷。唉！既然好好的日子不想过，非要撞在我这枪头上。那我不如你所愿，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季嬷嬷听了前半句，还以为是自己威名赫赫，连大小姐都有所耳闻。

可听着听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大小姐这是...要惩治她？

“大小姐！您不能因为要提拔那两个，就...无缘无故的针对老奴啊！我...我不服！”季嬷嬷在清岚院耀武扬威惯了，从来也没怕过谁。

可不知为何，一看见那看似娇娇若若的大小姐，就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事到如今，你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敢同我说规矩二字？”看这季嬷嬷的穿着打扮，倒比柳氏的都要好些，可见是收了某些人不少好处。

这么多年在院子里称大王，又不知给了柳氏多少小鞋穿。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柳氏这磨人的病，有多少是被这些小人耽误的？

季嬷嬷也知道自己被沐倾城盯上了，干脆脖子一横，“老奴不知！”

这家几时轮得到大小姐作主了？她倒不信，一个纸老虎能有多少威力？

替何夫人办了这么久的差，她可是深得信任的！

沐倾城早料到季嬷嬷不会轻易认错，因此也不恼，只懒洋洋的靠回椅背上，幽幽道：“既然季嬷嬷不知道，那我就一条条说给你听。

这第一条，你身为掌院嬷嬷，却任由妾氏擅闯主母卧房，是为疏职！

这第二条，你倚老卖老数次顶撞主子，是为狂孛！

这第三条，你借职务之便行敛财之实，是为贪婪！

如此疏职、狂孛、贪婪之人，倒同我谈规矩？！”

沐倾城每说一条，季嬷嬷的脸色就白上半分。

可心里依旧坚信无论沐倾城如何数落她的罪过，也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

因此即使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却依旧不肯低头求饶。

沐倾城见状冷哼一声，“怎么？等着我派人把你丢出去吗？”

听到这里季嬷嬷才终于有了反应，“你要赶我走？”

这下子连大小姐也不叫了，真实面目毕现。

沐倾城身子向前探了半寸，压迫感成倍增加。“你若不服，尽可去求你的主子。看看她，是否有本事替你出头。”接着高声道，“吴妈妈！给我撵她出去，院子里的东西，半分都不能拿走！包括她这身衣服。如敢不从，乱棍打出去！”

“是！”吴妈妈回答的声音响亮无比，想是平日里受足了恶气，终于能报仇了。

季妈妈还想僵持，可她养尊处优的一身肥膘，又哪里是做惯粗活，吴妈妈的对手？

即使再不愿意，也被推搡着走了。

解决掉出头的，剩下的下人也跟着皮紧了起来。

季妈妈自诩为荷华居心腹，因此一向跋扈。

可那么跋扈的人，都被大小姐毫不留情的打出去了，那他们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