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又是一串银带与鸣瑟刀刃碰撞，毒针反射直向屋子的角落。

不妙！眼看毒针要落入水盆，红夫人大惊，电阻跳到水盆前扬袖将它们打散。

即使承载了神界与人间的信息，那锦绸本身却是不堪一击的，遇毒自然也会腐烂。红夫人额上流过一滴冷汗，望着嘴角挂有一丝坏笑的暮云，反手出招。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浑身漆黑的短刀，右手使刀左手使针，远射与近刺两种方式交错着向暮云攻去。

“你是在守护它吗？”暮云眼见抓住了对手的把柄，也顾不得保护和恒的安危了，跳到红夫人身后弯腰打量锦绸，“看样子挺普通啊。”她玩味地挡下红夫人几招猛击：“原来真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眼看鸣瑟剑就要挑起锦绸，红夫人的眸里顿时升起一股杀气，刀法凌厉直向暮云的颈脖。

“好险好险，不过如此粗糙迟钝的刀休想伤到我。”

“是么。”红夫人放下了短刀。

“束手待毙？很明智的决定。”

“不。”红夫人摇头，活动手指，无形中已有密集的网状布满了整间屋子。她的手臂因操控细线被勒地发青，最终渗出血丝，顺着线条流向四面八方。

暮云这才看清了红夫人真正的武器——刚才射出去的针雨，每根毒针上都系着极细的丝线，由血液染成了妖异的暗红。红线有些攀附上了横梁，有些散落在自己身边，看着这满屋的红色，暮云瞳孔微张，但倔强的性子让她不肯输：“呵，就这些雕虫小技么。”

像是听到了少女这话，毒针“活”了起来，红线蜿蜒扭动，像某种不知名的动物。银针血线飞舞，舞出死亡与一世霓裳，将暮云团团包围。红夫人操控着针线所能碰触的一切。但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浑身是血，真疼啊，真疼啊，她都忘了疼痛的滋味了罢，不然怎么会在一开始对暮云手下留情？这痛苦的滋味，定要一分分还回来呢。只是不知至情女子如无染，她的女儿，得知杀父之仇，会怎样呢？

红夫人心里只觉一片苍凉，望着不断挥剑企欲斩断红线的少女，淡淡说道：“没用的，这线是取百年巨蛇的蛇筋历练九九八十一天制成，鸣瑟剑怎么厉害也不过凡间铁器，又怎能斩断附有人七情六欲的益国神器？”

“原来是益国派来的杀手，前几天袭击昭如公主，今天又来打五王爷的主意，暮氏家族还没亡呢，别这么目中无人！益国王室又如何，不过是区区一避世小国，怎敢来犯我大间之威！”

“放手吧，多余的死亡也无益。”

“你这话说得也太绝了些，让我放下刀？笑话，除非踏着我的尊严前进！”暮云一开始还很轻松，即使不能斩断红线，但也能在其中穿梭地如鱼得水。渐渐地，随着它们越来越密集，织成一张网铺天盖地而来，她也感到一丝力不从心，但嘴巴上却还是不肯饶人的。

“无聊。”

随红夫人的目光望去，暮云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和恒的脖子上静静悬着一条锋利的血线，离他的喉结只有半寸的距离，只要红夫人一抬手，血线便能切断他的动脉，腥甜的液体喷涌而出——暮云能够料想之后的事了，只是她不相信，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对和恒下的手，自己一点不知！

“放下鸣瑟。”

望着和恒昏迷时沉静的脸，慕云的心像是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无关情爱，无关责任与尊严，只是单纯感到悲伤。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和恒对她来讲只是个陌生人，昭如口中那个“冰冷的弟弟”和御花园的一两次偶遇罢了。是对自己会输的挫败？还是对所有人的不甘？她不明白，那些不知来处的悲伤，经血线编织成浓稠的液体，充满整个眼眶。“可恶。”暮云将泪水憋回心里，“就算我放剑你也不会饶过和恒吧，那样的话，还不如我和你来个鱼死网破斗个输赢。”

红夫人轻笑，活动手指收了威胁和恒生命的那根血线。正当暮云疑惑时，右臂传来的小小刺痛让她不寒而栗。她把鸣瑟换到左手快速割去那块腐肉，但毒已经蔓延开了，她面如土色地看着自己右臂皮肤下出现黑色的虫状肿块，剧痛难忍，打颤的齿缝里送出“咝咝”的呼痛声。

“果然悲伤是最大的弱点。”红夫人满意地走近，优雅的步伐让她看起来像个贵妇而不是一个杀者。

“为什么不杀了我。”暮云明白，刚才的确是她疏忽了，红夫人完全可以刺中她的心，她会在一瞬间死去，免了现在尊严全失的时刻！

“因为你是连池与无染唯一的血脉，毁掉你的右手只是因为你不配用这把鸣瑟剑！”

暮云苦笑：“我就说，你定与娘有何渊源，又要留住她的女儿，又不许我使剑，你还是个益国刺客，真是古怪啊。”

红夫人静静望着暮云，她与无染情同姐妹，在出宫之前她还是暮云的义母，不过这一切都没必要让这个小丫头知道了。她已杀了暮连池，便彻底断了心中所有情了。

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侍儿听到屋里响动跑来询问：“夫人，有什么事吗？”

真是天助我也，一见有希望，慕云忍着剧痛狰狞地笑起来，摔开一个悦彩烟雾弹，她掠到床边，用嘴叼剑，左手提起和恒，拖着还在腐烂的右臂翻出窗外逃到大街上。

（花南：最近老咳血流鼻血 还梦到全身骨头错位 这就是把暮云小姐写死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