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延篇2

这条路，走过的次数我记不清了，不过每次在这条路上的心情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行在这条路上，我和玉溏无不欢喜雀跃，我俩缠着母后叽叽喳喳，琢磨着景阳宫后面的那条沉喜河，期待无比。母后养病之后，我和玉溏多番潜探景阳宫，每每路上，我的心情却是复杂无比。第一次，我和玉溏兴奋并紧张，第二次，兴奋且紧张...第五次，紧张...第十次，紧张…第二十次，紧张并绝望…第三十一次，绝望。而今天，玉溏看起来很平静，而我的汗打湿了我手里的缰绳。我的追日奔驰着，我能听见耳边呜呜刮过的风，还能感受到我和玉溏的心跳。

在天快要亮的时候，也是景阳宫轮值前两刻的时候，我们到景阳宫对岸。当我提醒玉溏下马的时候，她扶了扶头上的木簪，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髻，闭上眼长吸了一口气。在我把追日拴在沉喜河边的树桩以后，我回头看见玉溏的背影，她蹲在河边，低头看着黑漆漆的河水，“今天没有月亮。”我走到她身边，把手递给她，“走吧，该去给他们下药了。”我听见玉溏低低的嗤笑声，下一秒她便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手心里却是湿的。

景阳宫很难进，父皇把这守的固如金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这个时辰的轮值是守卫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我跟玉溏的计划是，找机会用轻功带她进去，然后我们换上宫女和侍从的衣服以便行事，如有变化，就用蒙汗药。

正如我们计划的那样，第三十二次相比前三十一次都顺利。我们穿着景阳宫宫女和侍从的衣服，悄悄地，镇静地走在景阳宫里。偶见护卫也悄悄避开了他们。一步又一步，药味越来越重，一步又一步，离母后的寝宫更近了。又一次来到羡仙湖，这次，这里没有人，好静。

玉溏突然抓住我的手，我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回过头，是一双浸满泪的双眼。“快了。”我冲她对了嘴型。她没说话，却紧紧攥住了我的手，我拽着她一步作两步，经过了羡仙湖，走到了母后寝宫的长廊下。面对着乌木宫门，闻着呛鼻的药味，我们俩定住那，我转头看玉溏，她盯着这扇黑黢黢的大门，眼里竟有恐惧，也有迷茫。我一手拉着她，另手推开了门。

禹延把门推开了，我甩开他的手，往里迈了一步，什么也看不见，隐隐约约看见点烛光闪烁。我顺着烛光的方向走去，觉得自己走得挺急的，因为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吸气声和心跳。我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帏帘，死命盯着，试图捕捉着里面走动的身形，那个是不是母后？我又听见里面有人在交谈，有人在咳嗽，闻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药味，好像还夹杂了伽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