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如潮如雾。

雪追踪着那个冒充青儿的神秘人，一路追踪到了一片树林，一座木屋旁。他清晰地感受到，木屋里，有着自己的奴仆，青儿的气息，只是非常微弱。看来青儿是被抓到了木屋，但他正要去营救的时候，忽然冲出很多神秘人，将他逼到了那片空地。

树林中，会有这样一片空地实属罕见。

但因为这里是马忧莲的考验梦境，雪便没有多想什么。

眼前，敌人众多，但雪应对起来丝毫不费力。

看来敌人的目的只是想将他逼到空地，并没有要威胁他或者伤害他。

那么，敌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马忧莲的目的向来很简单——只是考验众神。只要众神有实力通过考验，它自然不会伤害他们。如今，夜月回归，已经到了考验该结束的时候，这片空地，是结束考验的最好的场所。为此马忧莲将那个众神中威望最高实力最强的神引到这里，如果众神与他有默契，不一会儿，众神便会在此会合。

然后，结束考验，也就是——出境。

因为敌人实力平庸，雪神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甚至就狂傲地孤立在原地，不作任何反应。被黑夜笼罩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女子，那个明明身为夜神，却淡和如黎明的女子。

如今，他们已经有半年没见。

如果不是这场分别，他也不会看透自己的心意，知道分别过后，自己会如此思念她。

奴儿，你到底在哪？

你会不会像我想你那样……想我？

我好想你……

就在这时，一声沙哑颤抖的呼唤，响彻了天地，像是一束从天而降的光束，蓦然驱散了黑暗。雪从来没有想过，当某一刻他正在思念着她的时候，她会忽然出现。另一边，在他怔神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敌人一个一个消失了，无影无踪，转眼间这里只剩下他和那个女子。他没有理会，只将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寻寻觅觅，闪闪躲躲。

就在一棵参天大树旁，他捕捉到了那张羸弱娇小的身影。

一头漆黑的长发，随风飘逸，如同黑色墨水，如同黑色丝线，紧紧缠绕住他的心。他怔住，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眨眸，忘记了思考，就这样怔怔地望着那张身影，一颗心跳动得那么雀跃。

雀跃过后，却是轻微的痛。

夜色浓稠，月光惨淡，雪的身影却泛着耀眼的光芒，一如既往的霸道、邪魅、狂傲，只是此刻多了一分彷徨。

那个女子的美，足以令他迷失自己。

——

不远处，他被敌人围攻。

敌人众多，他却从容不迫。小零看得出来，敌人不能对他造成丝毫的威胁。捂住口，她几乎泪如雨下。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泪水注定要决堤。一颗心怦怦跳动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是雀跃，还是痛。

雪，你可知道，离开你的日子，我过得有多么痛苦？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有多爱你……

终于，小零禁不住浑身颤抖，大脑也一阵晕眩，为此她深吸好几口。待酝足了气，一边流着泪，一边朝不远处那张雪白狂傲的身影大喊。一声呼唤，就这样从她羸弱的身躯中迸出，却几乎可以震慑天地，令夜色都迷失了萦绕的轨迹。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声呼唤，道尽了多少思念，道尽了多少爱意。整整半年来，不，整整五年来，在心底积蓄的爱意与思念，尽数爆发。

“雪！——”

紧接着，一个神奇的现象发生了，随着她的呼唤渐渐响彻天地，敌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几乎只是转眼间，这里便只剩下她与那个男子两个人。

视野一片朦胧，小零却清楚地注意到，那个男子的目光，寻寻觅觅过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霎间，她感到全身一暖，紧接着那股暖流淌过整颗心。胸膛一阵温热，令她的泪水更是无法止住。

终于，小零咬紧下唇，朝那张雪白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去。因为重逢的感受太过复杂太过真实，同时太过强烈，她每迈动一步，身体就会感到一丝倦意。

但她还是坚持着，一步一步，向他的身边走去。

终于，他们近了，更近了……

终于，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小零几乎忘记了思考，只能感受到，眼眶一阵一阵温热，面颊一阵一阵冰凉。每呼吸一次，她的胸腔就会盈满他的气息，那抹她无比依赖无比熟悉的雪香气息。她一时忘记了说话，就这样望着眼前的男人，那张模糊的面孔。

依稀可见，雪的眼眶也微微泛红。高大结实的身躯，也微微颤抖起来。

蓦地，他轻轻抬起双手，将小零的脸颊捧在手心中。第一次，这个男子的动作那么温柔，神色那么深情。一双冰寒幽邃的眸子中，却闪烁着某种温暖的情愫，当然，还有那一如既往的邪魅。

轻轻拭去小零的泪珠，他邪魅一笑，浅浅的笑，久违又熟悉。

“奴儿，你刚刚叫我什么？”

阔别半年，再一次见到她时，他一如既往的姿态与性情，令那个女子再次潸然泪下。

没错，这就是雪，这就是她的雪！

“是……主子……”

为此小零泣不成声，但还是回应了他。

——这段对话，他们不用思考，也能流利地完成。

因为彼此深爱，即便分开，默契依旧在。

对视良久，终于，雪的笑意微微敛去，眸光愈发明亮。小零则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流着一滴又一滴的热泪。终于，一阵夜风拂过，两人不约而同张开了双臂，紧紧相拥！

那一刻，他们知道，彼此就是自己深爱的人。

不是虚拟的敌人，不是任何人，就是彼此深爱的人。

怀中的女子，许久不见，清瘦了许多。雪抱住她，几乎心疼得只想流泪。但他心底欣喜又满足，抱住她，抱得那么紧，恨不得碾进自己的胸膛。仿佛怀抱着毕生的至爱，毕生的力量，毕生的依靠。

那时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爱这个女子。

雪怀中，小零将头埋进他结实温热的胸膛，毫无顾忌地放声痛哭！

她的心与灵魂，终于找到了依靠，停下了那漫漫的流浪与彷徨。

“呜……主、主子，我好想你……好想你……”依偎在雪的怀中，小零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断断续续地，对雪道出了那曾经，日日夜夜流转的思念。

回顾往昔，她能看到的，只有她对他的思念与爱意。

就是这一句话，令雪的心狠狠一痛。

视野倏地模糊，他差点没有忍住，流出热泪。

闭上眸子，他的眼角湿了。

雪愈发拥紧怀中的女子，旋即微微低下头，将唇靠近她的耳畔。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了五个字。

五个令小零再次放声痛哭的字——

“奴儿，对不起。”

对不起曾经那么残忍地肆虐你，对不起总是害你哭泣……

对不起，我迟迟没有对你说，我爱你……

那个时候，小零已经哭泣得无法言语。她只得紧紧抱住雪，将头依偎在他的胸膛，爆发出一阵一阵低低的痛哭声。“呜！——”他对她道歉了，那么狂傲那么霸道的男子，竟然对她道歉了。她虽然泣不成声，耳与心却依旧敏锐。

她能听出，他的口吻中满是爱怜，甚至还有乞求。

她能感受到，这个男子，是多么害怕失去她……

不知多久过后，夜，愈发静谧。

雪放开小零，神态已经恢复了常态，不再孤独，不再痛苦。只是，他紧紧凝视着眼前那张绝美泪流的面孔，眸中满是深情与温柔，还有那别样的冰寒的热情。蓦地，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小零那乌黑的发丝。抱住她的后脑，他赫然用力一捞，俯身低下头，霸道地吻住了那张淡淡的唇！

小零：“……”

那一霎，小零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那张冰寒的俊容满满的都是温柔与深情。他的唇如雪冰寒。她瞬间便不会思考了，只能感到全身一寸一寸滚烫起来。

那个男子的吻深情又霸道，盈满了爱意，令她挣脱不得，更无法抗拒。

其实这次，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抗拒。

就这样，反应过来时，小零也微微闭上眼眸，开始回应着那个男子的热吻。

两张薄薄的唇互相辗转着摩挲着，夜太过寂静，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充斥着这一种声音。

她的唇咸咸的涩涩的，显然那是泪水的味道。

其实那句“奴儿，对不起。”后面，还有一句话，是“奴儿，我爱你。”但是雪终究没有说出口，代替那句“我爱你”的，是一个霸道却温柔深情的吻。

他想，他的奴儿会明白他的心意。

因为他们彼此相爱，彼此默契。

终于，不知多久过后，待怀中的女子因为自己霸道的吻而差点窒息时，雪放开了她。只是他再次拥住小零，一边抱住她的头，一边抚着她的背。唇角仿佛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他笑得幸福、逍遥。

奴儿，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