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之后，前面拐了个弯，出现了一条更为幽深的地道，墙壁上湿漉漉的，第五贺麟用手一摸，全是滑滑的青苔。

不由得诧异，刚才那条地道还很干燥，才不过是转了个弯罢了，就变得潮湿了。然而更奇特的是，另一边的墙壁却异常干燥，墙上摆着一排油灯，二人一进入这条地道，油灯一下子全亮了。

饶是第五贺麟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陈辽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很主动的解答了第五贺麟的疑惑：“潮湿的一边墙壁那里是我让工匠挖的水池，如果琉璃白派人找到这里的话，只要他们触到机关，水池与这条地道的墙面就会立刻崩裂，而且来时的千斤石门也会迅速关闭。还有就是，我在水池里养了蛇。”

看着陈辽缓缓说着他那些机关和害人的方法，第五贺麟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很钦佩，甚至有想要拜他为师的冲动。这种步步紧逼的机关和一招致人死地的办法，同琉璃白的连环陷害倒有那么点相似之处。

“如果有人能够活着离开这条地道的话，我不得不佩服那个人的实力。但是如果想要离开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路只有一条，就是继续往前走。但是越走到后面，存活下来的机率就越渺小。下面一条地道，你看了就知道了。”陈辽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对他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接下去的地道比第五贺麟想象中的要难多了，先前一直走的地道都是在平地上，而现在眼前这条竟然是垂直向上的，墙面上只有一个一个小小的台阶，只能容纳半只脚掌踩在上面，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回那条满是蛇的地道。

“这……要怎么走？”第五贺麟站在那条地道口抬头往上看，禁不住发问。

陈辽笑了笑，用手轻轻拉扯了一下长在地道口的一株小草，只听“轰隆”一声，犹如耳边炸响了一个雷，第五贺麟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发现面前的台阶竟然缓缓缩进了墙面，露出了一个只供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出的通道口，还是得要爬过去的那种。

“这一条，才是我们要走的路。”陈辽指了指通道口，里面乌漆墨黑看不到尽头。

第五贺麟舔了舔嘴唇，看着陈辽的眼神更加不可思议了。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会被琉璃白逼到这种境地，屈居于童贯手下，真是太大材小用了。

“一般情况下，当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出于本能看到有路走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尽可能地离开先前的困境，却不知道这也因此让他们自己走进了另一个困境。”陈辽说着，又指了指那条垂直向上的地道，说道：“这条地道的机关在于每隔十三个台阶就有一个台阶是可活动的，如果被聪明人看出来了病很顺利地爬出了这条地道，那么他就会进入另一个空间。”

“那是……什么地方？”第五贺麟问道。

陈辽诡秘一笑，回答：“那是个什么地方啊？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是地狱吧，呵呵……”

第五贺麟第一次感觉到汗毛直立，最后还是忍不住催着陈辽继续往前走。之后二人便进入了那个看似狭小实则内部宽敞的通道口，虽然没有灯光照明，但通道里面全是莹莹火火的小萤火虫，在第五贺麟面前飞来飞去，他忍不住就要伸手捏死一只，被陈辽阻拦了。

“第五小爷切莫急躁，我们还要靠他们照路的。”陈辽笑着从第五贺麟手指上救出那只死命挣扎着的小萤火虫，轻轻就放走了。

第五贺麟叹了口气，走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一段路尤其漫长，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话好说，而且这条路上陈辽也没安什么机关，顺畅通过之后就是迎面而来的白光，终于见着太阳了，第五贺麟感觉全身上下被黑暗闭塞的毛细孔都在瞬间张开了。

但是眼睛一适应之后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大半夜，哪里来的太阳？！定睛一看，竟然是到了一处光芒万丈的地方，没有边际的白光肆无忌惮地在这里照耀着，晃动着，第五贺麟只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会儿工夫，脸上就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里是……”第五贺麟皱着眉头，身边的陈辽被白光照耀得只剩半个身体能看清楚了，他也紧皱着眉头。

“这个地方……我也一直没弄懂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无论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这个地方都是这个样子，白得耀眼，白得让人浑身疼。”陈辽的脸上也全都是汗，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着。

在第五贺麟认出这个地方之后，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了，没想到国破了人亡了，这个地方竟然还在。

“这里是天水国只准历代君王和候选武尊进入的地方。”第五贺麟缓缓道。

这回换陈辽惊讶了。

深深叹了口气，第五贺麟凭借着脑海中残存的记忆数着步子向左一直走，直到伸出手去能触摸到一块圆形东西为止，手腕轻轻一转，只听到清晰的机关转动声，紧跟着白光隐去，这个地方原来的面貌也呈现在了二人面前。

一切还都是原来的陈设，当初第一次跟着镜无偷偷走进这里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脱离奴隶束缚的小子，镜无曾经告诉他，有朝一日，他们还会有第二次的机会站在这里，不多久他们就办到了。

两边摆放着矮脚桌，上面放着酒水佳肴外加一根盘龙的红色蜡烛，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每张桌子上面都伏着三具尸骨，衣衫破烂，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了，不过第五贺麟知道他们都是吃了樱桃一夜而死的，就在国破当日。

最上位的是一尊穿着不腐龙袍的男人，第五贺麟皱着眉头，龙袍里面那具尸骨早已乌黑脆弱，稀稀拉拉的头发遮盖了他的面庞。如果所料不错，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替代当时失踪的镜无，看他的身形，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子，应该是那些顽固不化的大臣们临时逼登基的太子。

第五贺麟还和他玩闹过几次，被他骑在脖子上到处转悠，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了这么个下场，真是可怜。

脱下身上的外套，将他的尸骨包进衣服里，第五贺麟准备将他带回去好好安葬，顺便告诉公玉少这件事情，他应该要知道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