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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乱 作者: 魏小聊 字数:3115 更新时间:2019-05-20 14:37:16

第九章 可治小儿牙疼

望着眯着笑眼的朱勔,公玉少只觉得今夜无风,但空气中却飘着一点血腥气。

今晚,似乎有得玩了。

公玉少唇角微扬,干脆地饮下最后一杯酒,爽利地一甩袖子,牵过孝儿的手,径直朝着朱勔给安排好的房间而去。

却不料,被朱勔拦了个正着,“少大人,不再喝点儿了?”

“宴会已毕,今日月色朦胧,朱大人该是和府上姬妾共过一晚春宵,何必与本使讨个没趣呢?”公玉少笑着,话中带刺。

林孝儿扬着嘴角,眼神烁烁,嘲讽之意尽显。虽然他与朱勔是一丘之貉,但此时,他却打心底里认为公玉少比朱勔,不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罢了。

朱勔笑着,酒壮怂人胆,此时正逢酒精上头,他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压根儿分不清谁是谁,冲出口的话已是不经大脑的言论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在这称王的时候,你丫还在裹尿布呢!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活腻歪了吧?!”朱勔一把拎起公玉少的衣领,浓重的酒气喷到他脸上,他只躲闪着,脸上笑意更甚。

朝着旁边站着的两个丫头招了招手,握住朱勔的肥猪手,在他的合谷穴上重重一按,疼得他龇牙咧嘴,自动松开了公玉少的衣领,握着手往后退去。

公玉少整了整自己被扯皱的衣领,挂着亲切的笑容,道:“朱大人喝多了,扶他回房歇息吧。”

“是。”那俩丫头福了福身,各站一边,搀过朱勔。

而朱勔仍口齿不清地不停骂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惹老子,老子弄死你个姥姥的锤子的姥姥!”

“常按合谷穴,可治小儿牙疼。”公玉少自言自语着,眼眸中却闪着寒冷的光。

林孝儿不知其意,只觉身边一阵夜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公玉少回房静坐,将林孝儿扔到了一边。今晚的他,举止奇怪,但林孝儿很懂事的选择了早早上床,拉上被子蒙头就睡。

待夜深人静之时,烛火晃动了一下,公玉少倏地睁开眸子,精亮异常。他莫名的觉得烦躁,今夜杀意浓厚。

推开门,飘然而出,转眼已站在屋顶。

对面那个女子一袭惹眼的红装,面戴半只银狐面具,她的雪白肌肤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愈加胜雪动人。

公玉少一眼便认出,她就是宴会上的舞姬!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姑娘午夜召唤,莫非也跟本少一样,睡不着觉么?”公玉少眯缝着狭长的双眼,朦胧的夜色,让他的双眸愈发深邃愈发具有穿透力,似要看穿人心。

“公玉少,你可曾记得为你做绿豆糕的苏落落?”红衣女子轻启檀口,香气扑鼻,可偏偏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很快便被吹散在了风中,但公玉少却一下捕捉到了。

“那是自然的,不管落落是真是假,我都爱她。”公玉少负手而立,说的严肃认真。

“哦?对于一个只存在在记忆中的女人,少大人,竟也可以这么爱着么?那不知少大人可曾记得,在她棺木前,做下的决定?”红衣女子循循善诱,步步紧逼,公玉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招惹上她的,但来者不善,这是很清楚的事情。

“记得。”公玉少皱了皱眉头,眼神锐利,答道:“本少说,要为她报仇,进殿前司,做都指挥使,杀童贯,不择手段!此誓若改,我必焚身自毁,永堕轮回!”

红衣女子的身子颤了一下,眸中似有涟漪,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却独独忘了防备这一点。

一个人只有一个头,却有两个大脑。所以当被封印的记忆回来,被植入的记忆并不一定会离开,只是以另一种姿态静静地潜藏在一个人的身体某部。

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却有两个心房。一边住着曾经,一边住着现在,现在的日子过得再好,也会在下一秒变成曾经,但它们一直都在心里。

“为何还记得?”红衣女子突然间的悲伤,让公玉少手足无措。

“因为是真的痛过,所以才会记得深刻。”公玉少缓缓说道,眼神柔和,并不若方才尖锐。

红衣女子停顿了一会儿,十指纤纤,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公玉少极为熟悉的面容。

那一刻,他确定,他真的确定苏落落是与自己有过真实的。不然,他不会记得那么真切,若那真的只是陈叔所说的那样,是被植入脑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着如此清晰的面容呢?

明月当空,凉风而袭。

屋顶上,站着两个人,衣袂飘飘,一个红如火,一个白如雪。

“你……是谁?”公玉少拽紧了拳头,他有些紧张。

“童太尉手下第二大将,凤凰女。”她如实回答。

之后便是沉默,公玉少凝视着对面那张脸,曾几何时,疯了一般的想念着。如今,却觉得有些陌生,有些寒冷,像结了霜。

“你是落落吗?”公玉少问道,心里还带着某些不该有的希冀。

“本大人是。”凤凰女骄傲的扬起头,道。

“不,你不是。”公玉少摇着头,苦笑着,否定了。

凤凰女皱起一双弯弯柳叶眉,不得其意。

“落落不会对我自称本大人,她会说‘小少哥,我是落落啊’,你不是她,所以你不会叫我小少哥,不会给我做绿豆糕,不会为我擦去嘴角的豆渣,更不会看到我受伤害而落泪。你不是她,所以你不知道落落她不喜欢红色。”公玉少满目伤痕,悲戚地望着凤凰女。

凤凰女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哈哈哈哈……我不是?你竟然说我不是?真是可笑,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就算是双生子也不可能完全相像!你现在看着的这张脸,就是当初你看着的那张脸!看清楚!”

公玉少坚持己见,摇了摇头,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好半会儿都不愿睁开,说道:“你不是她,你不是落落。落落的性子像茉莉,温柔的像水,绝不像你这般……”

“这般如何?”凤凰女眼神犀利,狠狠问道。

“不是,不是……”公玉少喃喃着,一边摇着头一边否定。

“公玉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苏落落是怎么死的。”凤凰女恶毒地盯着公玉少,就像那年蛇窟中的蛇盯着如水一样。

“我不需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只需要将害死她的人,一个一个送去见她,足矣。”公玉少微低着头,回应着她的怨毒眼神。

“啊!”

猛地,从脚下传来一声惨叫,公玉少打了个激灵,因为他听出那是孝儿的声音!

一跃而下,凤凰女目送着,并没有随同下去的念头,冷哼一声,戴上银白狐面,飞身而走。

“嘭!”

房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公玉少前脚刚一迈进房间,就见一股鲜血飞射了出来,擦过他的脸颊,血腥气息蔓延在整个房间。

“锤子的姥姥!老子砍死你!砍死你!竟然敢调戏老子的女人!姥姥的锤子!砍死你!”

扭过头,公玉少才发现口中骂骂咧咧的那个男人,正是朱勔!

他手中握着一把西瓜刀,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朝着床上猛砍着,杯子里的棉絮随着刀刃上下翻飞,鲜血四处飞溅。

公玉少知道,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孝儿。

朱勔已经杀红了眼,只知道一个劲地朝着床上砍着,床沿上也几乎全是砍痕,深可见骨,令人愕然。很明显,朱勔要杀的人是公玉少,但,哪里惹到了他,让他想置自己于死地。

公玉少不再多想,不管孝儿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自己身边,不管他曾经是不是有那么一瞬想要将自己一刀结果,但最后都没有成功,不是么?

狠狠一脚踹向朱勔的后腰,只听得他一身惨叫,捂着腰倒在了床上,沾了一身血腥。猛地一掀开被子,孝儿的身子已经血肉模糊,肠子什么的几乎被剁碎。他睁大着眼睛,满脸鲜血,致命的一刀,就在他脖子上,他还没来得及呼叫,就被一刀夺了性命。

朱勔下手真狠。

“嗯?你怎么还活着?”朱勔回过头,一见到公玉少就红了眼,诧异得问道。

没有理会他,公玉少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孝儿瘦弱的身体上,将他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怒火几乎从心底而升,公玉少全身颤抖着,泪水大颗大颗地涌出,低落在孝儿的脸上,滑出一道道血痕。

“朱勔!”公玉少步伐迅速,顷刻间来到朱勔跟前,一手抱着孝儿,一手掐住朱勔的脖颈,渐渐用力,咬牙切齿道:“我要你看着,看着我的孝儿!我要你一点一点、痛苦地死!”

“嚓!”

未曾想,一道银光闪过,公玉少的手臂上便多了一条血痕,很疼,却疼不过他的心。

“公玉少,林孝儿只不过是一条狗,本就为监视你而来。如今你为了一条狗,要杀童贯的门人,正式与他撕破脸皮么?”凤凰女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而来,如利刃般直刺公玉少的心脏,竟让他一下松了手,朱勔适才得缓一口气。

“他不是狗!”公玉少紧紧抱着林孝儿的尸首,一步一步走出那间充满血腥气的恶心的屋子,留下惊魂未定的朱勔,捂着自己的脖子死命地咳嗽。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