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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冢新衣 作者: 羞言难见 字数:3977 更新时间:2018-10-16 19:50:00

第四章残红火熄,灰飞烟灭.

旌旗历历,号角飞扬,大军如同秋日的飞蝗。

  一团团,一簇簇在天地间排成整齐的队列,步伐声是如此的有力,气势浩浩荡荡,绵延不绝。

  战鼓声伴随着疯狂的吶喊声,响彻成天边的惊雷,隆隆的声响震颤得大地都咚咚地跳动起来,战马的嘶鸣竟然成了微不足道的点缀。

  人为的灾难唱成了世间的绝响。

  窝阔台的二子,京湖战线蒙古军方面的统帅阔出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开始吧!”

  漫天的飞矢,惊惶的哭喊声,鲜血四溅,人类的尸体如同破败的棉絮被战马撞倒在地面上,散漫地四处纷飞。

  战马绕着城墙一圈圈地奔跑着,骑士手上的绞筋猎弓不停地释放着手中的矢箭。

  一架架的木别云梯被城楼上的宋军推倒,或者放火燃烧。

  一幢幢的井阑也在蒙古军中监督人员的皮鞭下,被赶了上来。

  投石车不停地发射,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掠过天空,闪耀着炫人的亮光。

  冲车撞击着城门,一下下地发出轰轰的声响。

  一锅锅的热油被宋军从城楼上倾倒下来,青烟缭绕之后,传出的是歇思底里的惨叫。

  烤肉的焦臭味激荡着嗅觉,让人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滚木擂石雨点般地落下。

  火箭燃着了地上流淌着的热油,蓝汪汪的火焰发出灼热的光芒,烤灼着一切靠近的生物。

  瓢泼的金汁幻化出七彩的炫光,夺去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尸体铺设成了墙垛。

  残肢烂肉也使得碎石土路被点缀得格外的色彩斑瀾。

  一叶叶草茎,一枝枝残花。

  在干万双脚的践踏下,也零落成了芳香中的一团烂泥。

  战争在京湖路全面铺开。

  一座座城池,成了双方争执的血肉磨坊。

  河间,地头。

  腐臭的尸体任着鸟兽随意地啄取,鲜血浸泡过的土地成了蚊蝇的天堂,千里无鸡鸣,户户绝人烟。

  薜若平静地叙说着战事。

  事实上柳承彦比他了解的还要清楚。

  即便他已是朝堂政争的失败者。

  但他好多的部下和亲近的同僚都在这一场战争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甚至于连他的儿子也下落不明。

  “知道吗?我就一个孩子,他才十五岁啊!”

  声音停了停,柳承彦又有些不无懊恼地说道:“我只是不想他整天无所事事地浪费生命,才想着给他找了点事做,就这,还托了好些人。”

  柳承彦哼了一声又继续说道:“满以为他能静下心来,不到处跑着去厮混,这下倒好,直接送去了战场了,到现在为止,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薜若思索了一下,小心地劝说道:“你别担心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的人会带他回来的。”

  “不,别让他回来了,襄阳城丟了,有人需要一个替罪羊,而绝粮正是最好的借口。”

  “可是轻尘运的粮食应该已经送到了呀!”薛若皱着眉沉声说道。

  “是,可是不会有人给他们证明了。”

  “为什么?”薛若感到有些奇怪。

  柳承彦只是冷冷地恨声说道:“他们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投降了,决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

  “因此,抹黑轻尘就成了一个可以向天下人交代得过去的手段,他回来是必死无疑呀!”

  “那我能做什么?你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柳承彦望着他平静地说道:“找到他,帮我看着他。”

  战场的边缘,戴着青色鬼面的女子把剑狠狠地插进一个蒙古人的脖子。

  有些气喘,她已经不记得自已杀过多少人了。

  从那些被屠没的村庄一路走过来,她感到很累。

  心里的愤怒已逐渐地平息了下来,但杀戮过后得到更多的却是心灵上的疲惫。

  她已经失去了最先杀人之后所拥有的快感。

  当隐藏了很久的恨意被释放出来之后,她突然很想回家。那个梦境中的乐园。

  可它已经没有了,父亲,母亲,可爱的弟弟,妹妹,长兄,阿姐,他们都已经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没有那些温暖的拥抱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很包容地对待自已了,师父也不能。

  尽管他很慈祥,也很仁爱,可就是找不到那种亲人般的感觉。

  在师弟妹的眼里自已是个喜欢杀人的疯子,是的,就是个疯子。

  他们还小,自己也没有心情去跟他们交流。

  心里的痛是要用血来浇灌的,软弱和同情离自己太远了。

  她想起那个老人临死前的吶喊,他说:“吾辈生是汉人,死是汉鬼,岂可示弱于外邦异族,死可以,不能跪啊!跪下一次你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人家实现了自已的诺言,至死他也没倒下。

  看着那个浑身插满翎羽,犹自用剑支撑着身体,不肯倒下的老人。

  她突然很想哭。

  是真的很想很想嚎啕大哭一场。

  可她己经找不回来那种哭的感觉了,哭得太多了,也就不想再哭了。

  她只记得,那个老人叫曹友闻。

  倚着墙角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把头蜷缩进身体里,静静地一动也不想动,任眼泪自由的濡湿了衣衫。

  柳轻尘脒缝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摆满了武器的架子,下面有简介,很小的字,是繁体的蝇头小楷。

  问题是内容有点吓人。

  “张飞的丈八蛇矛。”

  “赵云的亮银枪。”

  枪身真的很粗,也很光亮。

  但显然没有演义中所形容的碗口般大小。

  “这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有没有搞错啊!会不会还有赤兔马啊?”

  “死了。”青衣女子的回答很简洁。

  柳轻尘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道:“我知道呀!不死倒奇怪了。”

  “还有这个,岳飞的佩剑,那边是杨家的缠丝索魂枪。”柳轻尘更加惊讶了。

  “这是什么鬼啊!差着上干年呢,放在一起,什么意思啊!”

  “他们都是汉家的忠义儿郎,社稽的守护之臣。”

  柳轻尘有些吃惊,“那你们都是...。”

  “他们遗志的继承者。”青衣女子平静地回答道。

  “那你们怎么确定我也有这样的信念?”

  “不确定,你是不请自来,自已做的决定。”

  柳轻尘哼了一声,接口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之间都有一些共同的相似点喽!”

  “对呀!同一个祖先啊!很奇怪吗?”

  柳轻尘摇了摇头好笑地说道:“不是,就是这关系好象有点远啊!”

  想了想又道:“你带我到这边来干什么?参加兵器展览吗?有些奢侈了吧!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挑件兵器,你要开始接受训练了,他们都要回来了。”

  “谁?谁要回来?”

  “谁回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是谁来训练你。”

  “谁?”

  “大师姐啊!我想你会喜欢的。”

  柳轻尘愣住了,这些天他可没少听到关于大师姐的一些传闻,听说是她来教自已练武,颇有些吃惊。

  青衣女子有些促狭地笑道:“很奇怪吗?你是战将,她是杀手,学的都是杀人的功夫,你不跟她学,难道还想学我的鬼域技俩吗?”

  一群人在崇山峻岭之间飞快地奔跑,他们都很狼狈,有的人衣服被山中的荆棘勾破了。

  一些人披散着头发,脸上被树枝刮得鲜血淋漓。

  还有些人鞋子也跑丟了,脚上是一条条张开的血口子,一步一个血印,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

  为首的一人回过头来,愁苦的脸上布满了深深地皱纹。

  如果柳轻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惊讶,他就是那个被柳轻尘称为秦叔的副将。

  只听到他嘶哑着喉咙道:“前面就是银凤岭,我们去那里就可以休息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旁边一人怆然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哪?我们就剩下这么几个人,蒙古人要杀我们,我们还可以理解。连自已人也想要我们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声音是柳轻尘身边那个俏皮的亲卫,可是已经不见了曾经的油腔滑调,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深深地惊恐和不安。

  秦副将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这两天发生的事他也根本无法理解,一切都很诡异。

  他们好不容易冲过谢叔旌的溃兵把粮草运到了正在激战的襄阳。

  一开始还好好的呢,主帅赵范很开心地接待了他们,并表示了慰问之意。

  可是就在他们第二天返程回去寻找主将的时候,一队蒙古人的马队袭击了他们。

  还好,他们当中有好些人原本就是山里的猎夫,对于危险有着一定的警觉性,再加上他们又是轻装而行,反应就更为迅捷了。

  一看情形不对,撒开腿就跑进了林子。

  蒙古人跟随进去搜索的人被干掉了不少。

  在山林里对付那些傻了巴唧,还骑在马上的蠢货太容易了。

  就是爬在树上,那些家伙,也都看不见。

  瞅冷子射上一箭,或者在他们分散之后蹑足过去劈上一刀都没什么问题。

  可是后来不对了,来了好多宋军,大家伙还以为来了援兵,开心得不得了,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

  哪里想到,那些人上得前来却是不声不响地抽刀子就砍。

  大家伙都有些蒙了,反应不过来,一下子就损失了很多人。

  大家伙一路抵抗着,一路奔跑。

  一路看着那些袍泽被追过来的宋军砍去了脑袋,心中更是悲愤莫名,好不疼痛。

  途中还汇合了好些守寨时被打散的自已人,就包括了那个原本很囗快的亲兵。

  一路上是打打逃逃,到了这会儿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

  银凤岭位于山峡的险处,中有涧流,却不知源头来自何处,只知道水是从地底下凭空而出的地泉,流势平缓,少有弯处。

  民间传说,古有银色凤凰曾栖居于此,从而得名。

  岭中尚有落凤台,梳羽坡,临镜池等迹遗存。

  山中还有一个溶洞位于峭岭之后,洞前有山路连接着外面的通道。

  因着溶洞前帘幕垂泻,珠圆溅玉,等闲无心之人根本不会发现。

  洞内开阔,视界不受阻挡。

  曾有人认为这里是当年越王勾践的屯兵之所。

  气候也还适中,不温不凉的很是舒服。

  洞顶玉树琼枝各不相同,令人叹为观止。

  这里有一些运粮军兵因为人手不足所留下的一些辎重和粮草,此时倒是也派上了用场。

  三百余人惊魂末定,气喘吁吁地看着这块神奇的地方,惊讶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初那些参与藏粮的本地猎夫,滔滔不绝地给同伴们叙述着他们道听途说听来的关于银凤岭的传奇故事。

  听得大家兴味盎然,多日的疲乏好似一扫而空。

  秦副将前后看了看。

  见大家凄惨却又兴高彩烈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怅然。

  默默念叨着:“少将军,你在哪里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作者的话
羞言难见

必要的铺垫,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