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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冢新衣 作者: 羞言难见 字数:4424 更新时间:2018-10-16 19:48:00

第二章春来无路,冬至芳铭

柳轻尘领着干余人马衔尾追杀着一群乱糟糟狂奔着的汉军。

  对方刚从呛人的烟熏当中冲出来,双目还不能视物,正自循着声音一路拚命地逃跑。

  让宋军一阵迅猛的冲击,立时作鸟兽般四散而逃。

  柳轻尘见他们散了也就再次不管不顾,再次聚集起士兵向下一团混乱的目标冲去,直至视野里到处都是逃命的散兵游勇为止。

  柳轻尘松下马缰,伫目四顾,发现身边的兵卒都己经是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周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人竟然向狗一样地吐出了舌头。

  柳轻尘不由得苦笑着下了马,真的是累啊!

  不过成果还算不错,四散而去的敌人要聚拢起来也是很难的。

  此战杀敌不少,马也给拉回了一些,对于初上战场的他来说,能有这份功劳己经算是不容易了。

  就是下面要是再能捱过一阵子敌人的报复。而且能把粮草也安全地运到地头了,这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老头子那里也不能再唠叨说什么后继无人,将门出犬子了。

  想到这里亦不由得嘿的一声笑了出来,低声调笑着道:“走眼了吧,这下还不让你瞠目以对,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惊喜连连的。”

  谢叔旌好不容易收拢了五六干混乱成一团散沙的兵卒。

  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在休息了两个时辰后,方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也恢复了些体力。

  一边他又让人循路去探明了情况,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恼怒。

  自已一个沙场宿将竟然让一群没什么战斗力的厢军给戏耍了一场。

  而且还败得异常凄惨,不仅将十停人马丟掉了三四停,还让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战马也跑了不少。

  这可都是自己在蒙古人那里保持身份地位的本钱哪!

  这一下子折去了这么多,以后还如何在这乱世中立足啊!越想越是觉得窝囊,越思忖越是气愤难平。

  猛然闯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腾地站起身来吼道:“整队,他妈的,都给老子起来,我还就不信了,一帮全副武装的正规士兵竟然给一群厢兵给算计了。”

  “还追杀了数十里,这口气你们咽得下,老子可咽不下。”

  顿了顿又道:“此仇不报,这个将主老子也不用干了”。

  柳新尘站立在旗斗里,看着士兵们忙忙碌碌地布置着阵地,原本的营寨太大,两千守军根本照应不过来。

  宋军只得把原本很厚实的的寨墙拆卸下来,将原有的布置压缩成了薄薄的一片,放弃了那些并不实用的设施。

  多出来的木料也被他们扎成了一些大小不一的拒马布置在了当路及防御薄弱的地方。

  辎重车里本来就备有相当多的弓弩,但是厢兵之中本就弓箭手有限,可是使用弩箭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柳新尘就把有限的人手做了个自已认为合理的分配。

  正面扼控主路的正反两个方向各自布署了五百人手以铁弩箭防御。

  另外每名人手皆配备了木盾长矛等近身作战的武器。

  左右两翼由于压缩了防御纵深,相应的也就只布置了三百名人手,剩下的四百名士兵全都留作了预卫。

  用辎重里的武器淘换出大家手中的长矛短刃,然后都取了来给绑缚在了几辆手堆车上,刃尖向前抵在了交通要点上。

  柳轻尘犹嫌不够,在拒马与弩手前面还挖了好些碗口大的浅洞。

  用来作为防止骑兵冲突的手段。

  就这样,他的心里面仍是有些忐忑不安,总感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

  一边还不停地暗自叮嘱自己:“稳住啊!不能急躁,你行的,你可以的,不就是一群汉军吗?慌什么,就是真的蒙古人来了也得打啊!对不对?”

  说着“唉!”的一声叹了口气。

  战斗在四个时辰之后正式开始,相互之间连探马游哨的试探也免了,而是直接开始了列阵对峙。

  谢叔旌晚上吃了那么个暗亏,心里早就怨愤不已,率领着好不容易聚拢来的五六千溃散的士兵。

  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就是为了要报那一击之仇。

  奈何惨败之后的部队士气全无,让他不得不付出相当大的心力来给士兵们鼓劲打气。

  并且在承诺了较高额度的赏金后,才让部伍有了些动力。

  他将人马大抵分成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由穿着全身甲的步兵与弓箭手组成。

  第二个部分由刀盾兵配合长矛兵合成。

  第三个组成部分就全是骑着马的近卫兵了,除了护卫主将和将旗外也是最后的冲击部队。

  谢叔旌咬着牙暗暗发誓道:“这一次如果不能将这伙厢军赶尽杀绝,实在是难泯我的心头之恨,就让我来看看,你们除了会耍阴谋诡计之外,还有什么能耐,全都使出来吧!别太让人失望了。”

  战斗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出彩处,双方从一开始上的场来就是残酷的短兵相接。

  相互之间除了搏命死斗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汉军在金钱的刺激下发疯般地冲杀了过来,一时间厮杀声,呐喊声,枪刃的碰击声,肉身盔甲的震荡声,呻吟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战斗的场景一幕幕的,让人不忍卒睹。

  宋军也在一股抵死之气的激励下拼命苦斗。

  弩矢发射完毕,来不及取箭上弦,一把甩去了弩弓,提枪拿刀的就冲了上去。

  一面柳字大旗就插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旗下的暗影里,柳轻尘拧目攒眉狠狠地瞪视着敌人。

  一颗心随着将士们的厮杀在战场上跌荡起伏,不停地跳跃着,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已。

  毕竟还是有一些让人发自内心的害怕的,不是吗?

  身边不时地有伤兵和战死者的尸体被抬了下来,鲜血的咸腥味弥漫了整个战场,让柳轻尘有些不能适应。

  只得忍着涌到嘴边的呕吐感觉,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

  简陋的拒马被疯狂的汉军士兵一层层地拖离了战场,宋军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试图阻止。

  最终还是在不得已中一点点地失去了他们的阵地。

  柳新尘不得不提前将预备队放进了正面战场。

  几十两枪刃车也被宋军推去了前列,和汉军打了鸡血般的顽强不同。

  宋军由于最初偷袭成功所激发出来的斗志被残酷的战斗慢慢地消磨而去。

  只是苦于营门被封,去路也被堵上了,才不得不拼死应战,但一个个心里却是明镜似的,此战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谢叔旌见正面战场难竟其功,索性将将旗前移,领着全军一拥而上。

  双方的战鼓声隆隆响起,而且催战的意味越发的强烈起来。

  汉军刀盾兵冒着凛冽的箭雨不仅仅在向两翼突进。

  还配合着骑兵从山间小径摸到了营寨的后面,一时间战斗全面升级,只听得喊杀声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没了逃生之路的宋军在绝望之余也不由得被激起了他们嗜血的欲望。

  柳轻尘让亲兵们也上了战马,刀枪并举,随着将旗的移动,亦冲上了一线战场。

  主将的亲临让宋军的攻击逐渐变得越发凌厉。

  谢叔旌远远地瞧见宋军的将旗也在向前移动,不由得在马股上狠狠地抽了两鞭,也加速冲了过来。

  汉军士兵在将主亲兵的监督下嗷嗷地吼叫着,一群群的好似发了疯般地冲了上来,还学着狼一样,张大着嘴巴,露出了满嘴的尖牙。

  宋军将士们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死伤也越发的惨重起来,尸体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整个战场。

  鲜血轻漾着每一个角落,这是人世间最最丑陋的屠场。

  身处其间的人不受控制地被它所左右,有的人激动,有的人愤怒,也有人在伤心于战友亲人的不幸。

  更有人在痛哭着诉说自身命运的惨淡。

  还有一些人受了伤,躺倒在地上翻滚着哀嚎,更有人在害怕得索索发抖。

  这一切都改变不了它以杀戮为主的本来面目,所有的懦弱和退却只会成为喂食它的养料,血与肉是它最好的填充物。

  可灵魂深处的恐惧是与身俱来的束缚,再勇敢的人在体力被用到极限之后也是会害怕的。

  更何况是战斗力与勇气本来都很欠缺的宋军厢兵呢。

  很快两翼的防卫阵地也都相继的失守,后部的防线还在汉军的逼迫下,一节节地往后退着。

  残阳渐渐沉去了山后,夜色笼罩了战场。

  双方熬战了近两个时辰后都已是精疲力尽,残存的几百宋军也被挤压到了很小的一个范围。

  双方其实都有些后继无力,只是手脚疲软地往对方身上递着刀子。

  柳轻尘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让大家整持队列。

  谢叔旌止住部下的躁动,走上前来问道:“尔乃何人,因何还不肯投降,都是汉家子孙,何苦死死缠斗。”

  柳轻尘喘匀了气息,啐了一囗轻蔑地笑道:“错,我身体里藏着的才是汉家魂魄,认贼作父的贼子是不配拥有汉家血统的。”

  接着又淡然地说道:“我,可以死,但是我的身体里有汉家儿郎继承于祖上的荣光,它不能消亡。”

  “死后也会是汉家之恶鬼也,一样会来向尔等索命,又岂能向你们这等数典忘宗的畜牲投降。”

  仰天长笑了一声,望着面前的汉军大声叫道:“来杀我吧!快点,你们上来呀!”

  咆哮声震颤耳膜,声势之雄有如大海狂涛,汉军将士也不禁为他的气势所摄,一时愣在了当场。

  谢叔旌给气得差点将一口血喷了出来,一掣手中明月刀,恶狠狠地迎面向柳轻尘劈来。

  柳轻尘一振枪身,双膀较力“嗡!”的一声刺了过去,使的却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两个人枪来刀往,招招搏命。

  身后的从属一时都是傻了眼,这也太危险了,可是谁也帮不上手啊!

  蓦地谢叔旌一磕马蹬,马拉回旋侧身就是一个横斩。

  柳轻尘一个仰身躺倒在马背让过刀身,右手探至腰侧抽出佩剑向谢叔旌劈去。

  谢叔旌不及回刀,见无法招架索性双手松脱了刀柄往柳轻尘手臂抓去。

  一扯之下措手不及的两人,相拥着一起摔下马去。

  一时间摔得头昏眼花,也顾不得身上伤痛,旋即又扭打在了一起。

  一会儿是谢叔旌猛掐着对方的脖子,一会儿又是柳轻尘狠捶对方的腰肋,两人都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手下众人一看,这哪成啊!这不是打仗呢嘛!一起上吧。

  这一交上手可比刚才激烈多了,双方都是以性命相搏,连扣眼挖鼻子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谢叔旌从地上摸到一根羽箭,拽过手来就往柳轻言身上连捅了好几下,痛得柳轻言躺在地上接二连三地连续滚了好几滚。

  方才拣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再滚回身来,往对方的头上狠狠地砸去,接连着砸了好几下。

  两人都是浑身浴血,精疲力竭,却还是拼命地想着法儿要致对方于死地。

  柳轻尘身上已经给刺上了不下十来次,鲜血涂了满身,衣袍都被浸湿了。

  但是他的右手仍是狠狠地攥紧了那块石头,瞅准了机会就抽冷子往对方头脸或者身子上猛砸一下。

  两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都想着给对方来一记狠的,忽然谢叔旌的脑门上猛地挨了一下。

  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晃了几晃仰面倒在了地上。

  柳轻尘嘿地一笑也是匍然摔倒。

  几名亲兵吃了一惊,连忙全力甩开对手,抢上前来将他扶上马去,刀尖刺在了马股上。

  战马希津津一声长嘶,撒开腿来就沿着山涧疏径往山上跑去,汉军马队也撇下缠斗的的众人,随后死死的追赶。

  柳轻尘昏昏沉沉地任由着战马将他载到了山巅。

  山的背面却有着一堵天然的悬崖,崖岸高耸,草木森森,连绵蔓延而不断绝,让人望而生畏。

  移目四顾之下难知深浅,只有幽幽的冷风不绝如缕地从下面一阵阵地袭上山来。

  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感觉。

  战马猛地一蹬双蹄,长身立起。

  一下子将柳尘掀到地上。

  柳轻尘缓缓地蜷起身形艰难地站了起来。

  望了一眼身后追兵那满是充滞着鲜血的眼睛,轻蔑地撇了撇嘴。

  双脚使力猛地往悬崖下翻去。

  

作者的话
羞言难见

情节有些长,因为故事设计得比较复杂,大家耐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