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艾萌中途逃跑，这在他们眼里原本应该是一个罪不可赦的事情，但是，没一个人提及，好像大家都患了病短暂性失忆，这样也好，她也懒得提及省的招来大家的一顿数落。

房间里的电话没有任何征兆的响起。

“喂，你是？”

那边已经发出呜呜的声音了，李艾萌猜的出来那个人在刻意的压制自己的感情。

“露，是露对吗！柔你快来呀，露给我们打电话来了！”李艾萌怎么会忘了那个小丫头，下意识里想到的只能是她，就算早就料到是她没错，但是，还免不了激动。

“真的吗？快让我和她说几句话。”柔本来还说今天要开夜班车设计完今天刚从公司里带回的图形模式，看来是没什么戏了。两个人按下了免提，让那边的关于自己的那个人的声音尽量的变大。

“哭什么，我们还没有到了让你哭的年龄。快忘了我们了吧！臭丫头！”柔一向在说话方面很有发言权，如果让李艾萌安慰人她只能站在旁边做倾听者，或者自己偷着哭，心里独自难受，但柔就不一样了，她自有能把一个伤心欲绝的人说高高兴兴的本领。

“没有，一直想着你们呢，只是没时间和你们说几句话，你们知道的国外不比国内，在外面我总不能混日子。原来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能靠着你们点，所以就算我什么都不会干你们都还是会给我口饭吃，就算你们有多讨厌这种行为，但还是不至于把我轰走的，可国外就不一样了……”欲言又止，“你们呢，怎么样？”

“我们？你还不知道？老样子呗！还在原来的公寓里住着，我告诉你，如果你再不快点回来，这栋公寓楼没准早没了。你想回来住恐怕都没什么机会啦！”

李艾萌她们住的是原先的老公寓，原先就已经说过——它是破破烂烂的了。窗户落满了灰尘黑腻的似乎都能让人联想到老辈子贫困的时候那种糊纸的窗户，楼道里的窗户大部分都不完整了，有的还沾满了胶条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宽的、窄的……各式各样；楼道里还因为大家都是租住户不维护卫生而发出阵阵恶臭，大家经过的时候都捏上鼻子；从外面看的时候，这栋楼就像是患了牛皮癣，又像是经过了暴晒但又受热不均，其中间的部分大部分的涂漆都脱落，只剩下边边角角的地方能使人看出它曾经辉煌过的样子；住户白白黄黄的灯勾勒出屋子里面丑陋的光景。她们几个在一起住的时候就说过，以后有了钱就换一个大一点的公寓楼，省的在这儿忍受这么恶劣的环境，可是到头来都忘记了曾经有过这样的约定。

“我？是啊，不知道有生之年还回不回的去了。”

“你傻啊，说这个干什么，没准你以后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混的都好，在一个大公司里工作，还有专门的飞机接送你，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想那么远干什么，不嫌累的慌？”

“就是，就是啊！就算你回不来，我们也会攒够钱去你那的。”李艾萌在旁边帮腔，虽然她表达能力不强，但还是知道怎么顺着杆往上爬的。

“行，告诉你们不许骗我。”

“谁被骗，那谁就是小狗总行了吧！”柔总是在语言方面有极大的天赋，像是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辩手。

“行。‘露想都不用想的回道。’不对你竟然敢欺负我，沆瀣一气变坏了，真坏！”

“好好幼稚游戏从此打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没有！”语气果断又坚决。

柔拉了拉李艾萌的衣袖，嘘了一声到旁边和她商量，准备一起逼露说出真相。

“好，就这么说定了！”说着两个人又偷偷摸摸的回到了电话旁边。

“柔，韩猛约咱们两个出去！”

“嗯！等会儿。”这两句话是喊出来的，就是为了故意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到。

“你们要出去？真是重色轻友啊！明明有一个受苦受难的姐们儿日日夜夜守在电话前等着给你们打电话，而你们竟然做出这么伤天害理、践踏别人幼小心灵的可耻行为！”

“那你倒要说说我们怎么伤天害理？又是怎么做出践踏别人心灵了啊？这不是你逼我们的嘛！谁让你心里有小秘密不肯说出来？我们就算答应别人出去玩又怎么啦，这不已经无条件卖给你很多分钟了！”

“算了，越洋电话很贵，不跟你们贫了。那长话短说，你们知道吗我写的文章竟然被发表了，这说明我已经成为了名人，我怎么都没想到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竟然能够有这样的机会，本来也只是闲着没什么事儿瞎写着玩的，投出去也完全出于意外，但是做梦也没想打它……”

“它能够被发表？还是能得到稿费？”

“不是，都不是，我认为连自己都看不起的人别人怎么会另眼相看？我一直浮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慢慢的堕落，被腐化，变成一滩自己想挽回都挽回不了的烂泥，想着我也就这样了，没有关系，可是有朝一日别人突然给了你意想不到的肯定，前所未有的提升了你的价值，你就会感到生活充满了期冀，就算这是场无厘头的戏谑别人毫不在意的决定，你也愿意赴汤蹈火……”

后面两个人说了什么李艾萌完全都听不见了，也可能是听见了又忘记了，只是觉得迷迷糊糊的像是失去了真的自我，可是明明还能这样清晰的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仿佛是钟声一样的在耳朵里冲着自己说话，但就是听不真切了。

这一晚上李艾萌没有像往常一样做梦连连，大脑里空空的一片黑暗，如沙袋般的坠到枕头上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