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山雨欲来

京城某处府邸。

美妇人听罢手下回禀的消息，大怒，“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两条人命都拿不下！”

她都算计好了，这样一来苏兮媛和她的那个小崽子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都怪这群没用的废物。

回禀的手下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听着美妇人训斥，眼里暗光闪过。

“是谁帮了他们？”美妇人才不信，没人帮忙，苏兮媛那个贱人还能活得下来，她就这么好运？

那属下赶紧答道，“是一个穿着黄裙的姑娘。”

泠心一开始并未上去，他们一群人也只看见了穿着黄裙的唐敏歆。

“她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

敢管她的闲事，她非得要废了她的一双手，再划花她的脸！

让那小妮子知道，不是什么都能来插一手的，那美妇人眼里狠厉汹涌。

“不知道。”那属下如实禀报着。

他们是真不知道那小姑娘的来历，谁知道是哪个地方溜出来的老怪物我的徒弟，那功力，少说也得有一甲子。

“啪！”的一声，美妇人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果然是没用的东西！”

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那一巴掌的力道可不小，扇的那人脸直接倾向一边。

“吾家卿卿怎么又生气了？”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从后面环抱住美妇。

这处府邸除了是美妇人办事的地方，也是她和情人私会的地方。

这个阴柔男子，便是她养的情人，俗称面首。

美妇人仰着头，朝着男子娇嗔，“还不是都怪这些没用的人，连些小事情都办不好！”

她也不管她嘴里的小事可是一国重臣之妻的性命。

“这次办不好，日后总还是会寻到机会的，卿卿要是把他们都杀了，可就没人帮你办事了！”阴柔男子半是调笑着道。

那美妇偏过头，眼里带着媚色的水光，“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阴柔男子朝着那人施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些离开。

那属下咬牙退了下去。

锦被翻红浪，罗裙做地席。

那美妇自是不知道，她的属下离开了府邸后，又弯去了另一个地方。

皇城大内。

太平殿，君王要事重地。

薄辛放下手中的笔，拧着眉，“国师回来了？”

怎的回来得这么巧，巧得薄辛都怀疑是否是她早有预谋的。

“国师是和临安候一行人一起到的京城。”大太监总管安轲道。

薄辛手中的笔直接摔在了地上。

半响，他沉着眸道：“你说，她会不会早知道朕的打算？”

安轲微微一顿，道，“奴才不知。”

他十年前见过那少女一次，手段通天，真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假的。

薄辛叹了一阵，“传旨下去！”

又没再说下去，他想起那少女今天才到的京城。

半口气都不曾歇息又要进宫，还是改了心意，“罢了！安轲，那就明日传旨到国师府，命国师速速进宫一趟。”

皇城两处繁华地，极乐天上人间。

凤仪宫的这边，也收了消息。

椒房暖香融融，案上狻猊升起徐徐青烟。

佟慕予斜倚在榻上，手持着一小金勺子。

侧身看着自己的贴身大宫女无陵，熏染成黛色的眼尾微微挑起，道：“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一边托着杯盏的无陵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回禀道：“国师在外面待得也够久了。”

佟慕予当然知道她离京了多少年，她是数着日子过来的。

仰头，顺着敞开的一角牅，视线够到一片晦涩天空。

例数往事，分明难说。

佟慕予长叹了一声，微风中，叹息低不可闻。

“师傅，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唐敏歆一路跟在泠心的后面。

“天色都这么晚了，师傅，我们在不去找间客店，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泠心突的停了下来，手掌一转，“啪！”打在唐敏歆身上，“聒噪！”

唐敏歆被打得一吃疼，赶紧的退了一步，定睛一看，师傅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竹杆子。

讪讪的朝着泠心笑着，“我不是害怕今晚没地方住吗？”

她跟着师傅这几年，荒山野岭、甚至是闹鬼的荒郊都住过，简直糟心。

泠心侧过唐敏歆，看着后面，却是对着唐敏歆道：“真是没出息！”

唐敏歆看着她师傅这模样，哪里不知道她们是被人跟踪了，正想要回过头去，“啪！”的，手上又挨了一下。

“听我的，少做什么不该做的！”这句话，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让后面跟着的人听到。

这里是京城少有的一段偏僻路径，半丝灯火没有，一片黑黢黢的，不是对京城熟悉的人，怕是还真难找到这么一个地方。

泠心紧盯着一个地方，在一片黑暗中，那跟着的人自以为躲得巧妙，却算错了一点，她并非凡人！

“左边屋檐上，右角落！”泠心道，一语中的。

鹅黄色的身影剑一般的朝着泠心指出的地方急蹿而去。

那人心道不好，赶紧躲闪，但依旧比不过少女的百年内力。

几乎是一交手的工夫，男子就被她擒下了。

“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唐敏歆反捆着男子的手，把他压制得死死的。

“好了，敏歆！”泠心看着男子脸上不甘的神情。

若是她这徒弟身上没有这内力，今日她定然是许多人刀俎上的鱼肉。

何况，临安侯府花了大价钱训练出来的侍卫，岂能那么容易被人套出消息，除了那个一心叛主的副将。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日后吾等自会再见到的，让她不必心急。”

“还有，吾不喜欢别人这样算计吾，这次可以看在你的主子没有恶意的份上，算了！下一次，怕是就只能留下你的性命了！”

泠心说话间，明明不带半分感情。

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她语气里的冰寒，如冰天雪地上席卷而来的，铺天盖地的冷寒一般。

说罢，面纱下泠心用淡薄的视线扫了他一眼。

漫天的烟尘。

再睁开眼时，方才的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傅，我们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

唐敏歆只觉得师傅越走越偏僻，刚才还能看到两户人家，现在却荒无人迹了。

红色水袖如水波荡漾，泠心眉眼舒展，终于是找到了一般。

其实此处，离她们一开始的地方，径直走过去，要省下大半的路程。

唐敏歆不熟悉京城不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京城最负盛名的乌衣巷，历来王公贵族的府邸都建在此处。

临安候府的府邸便在乌衣巷入口处不远，最往里边的府邸就是她们眼前的这栋——国师府。

泠心绕了大半个圈子，不仅仅是为了避开眼线，

历来缘分一事，虽是身不由己，还是少些接触得为妙。

还未上前扣门来着，门扉微微敞开一线。

走出一个短褐打扮的老翁，手里提着一盏纱灯，微微昏黄的灯光打亮了一片。

眼瞅见泠心第一眼，浑浊的双目止不住的流泪，一边哭着一边跪下。

“老奴终于是等到国师您回来了，这十年，老奴安稳的守着国师府，就担心有负国师所托。”

泠心抬着将人扶了起来，她早知道回来后会是这么一副场景。

原来的紧闭着的大门此刻大敞了开来。

两列侍女鱼贯而出，手执一柄宫灯，朝着泠心的方向微微一福身，“恭迎国师！”

泠心搀着魏隶，朝着身后目瞪口呆的唐敏歆撇了一撇头，“好了，都进去吧！”

京城，不管愿不愿意，她都是回来了。

诸事之源，万事还得在这里寻求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