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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栖梧 作者: 风起十七生 字数:3210 更新时间:2018-07-03 14:36:30

44.两人都有孕?!

容聿见了我,我虽看得出他极力克制着,面色却仍黑的十分明显,且有几分惊讶,只是很快便收敛了。我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心下疑惑了一阵,难道方才容景让我过来不是他的意思?

我正疑惑着,颂公子便从容聿身后站了起来,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来得正好。”语气甚欢欣。

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凉亭内的石桌上摆满了盘子,现下盘子里七七八八的糕点已少了许多,只剩了几块零落着,眼前风度翩翩的颂公子衣襟上沾着各色污渍,其中一块大约便是左相府上厨子甚拿手的红豆糕。

咳咳。

好恣意洒脱的性子。

颂公子看了我俩一回,眼神流转了半晌,眉眼微微弯起:“进来一起吃吧,相国府上的厨子手艺着实不错,点心做的甚对我胃口。”

容聿脸色松了几分,听了这番话,拂袖进了亭子,也不再多看我一眼。反是颂公子满脸要溢出来的笑意,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进去。我面上僵了一下,扯出来一抹假笑,端着架子慢慢走了进去,寻了个石凳坐下。

容聿原好端端地坐着,瞧见我坐下之后却突然起了身,径直绕过我,长腿一跨坐在了颂公子旁边。我自觉讨了个无趣,反惹他厌烦,却不知他这脾气又是从何而来。

往日只听说过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这些话我倒也算的深有感触,唔,我那长姐颜倾然便是最好的例子。瞧着温婉和蔼弱不禁风的姑娘,手段却是难以想象的阴险狠毒。既是先人传下来的话,总是有些道理,我也一直将此当做箴言,只是不知到了容聿这里,怎的就成了男人心捉摸不透了。

我尴尬的坐着,手足无措。

颂公子似乎感觉不到气氛的微妙,自顾自拈了块糕点吃的欢快,嘴里含糊着:“怎的不说话?人多了该热闹些才是,怎的反而比方才更闷了?”

容聿面色平静,兀自喝了口清茶,两片薄唇一张一合:“一介妇人,不宜谈论政事。”

我扫了一眼狼藉一片的桌子,想起从前父皇与诸大臣论政时,一般都是在上书房里,周围确然是不许有闲杂人等的,那一众娇滴滴的宫女也全须得在殿外等候,只是不知何时也成了能边吃喝边论政这个排场了。

颂公子甚嫌弃地瞥了容聿一眼:“堂堂左相,竟也会说出如此死板的话,太不开化了些。”

容聿敛下眉眼,嘬了口清茶,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舒展开来。

我自觉来这里便是个天大的错误,现下坐在这石凳上本就不大舒服,况且还要忍着对面这个从脸到衣服都是黑色,冒着冷气的人。

我低头唔了一唔,便起身道:“妾身来只是想看看府上的丫头们伺候得可还算周到,不料竟冲撞了相爷与庄主议事,现下看来一切尚好,如此,妾身便退下了。”

我自觉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显出了我的识大体懂礼仪,又保全了面子,且留了个全身而退,正打算就此转身离开,颂公子却叫住了我:“急着走开做什么?相国这顶无聊又顽固的性子,话个家常都不行,你也走了,我岂不讨个无聊?”

容聿睨我一眼,眼神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意蕴,一双眸子深的看不见底,看不见任何一点情绪,只是唇色有些苍白。

我心上没由来地一颤,有些莫名的感觉潮水般从心底涌上来,将我整个人浸在里面。

静了只一会,容聿打破了平静,他起身欠了欠身,不再看我道:“颂兄,茶点也品过了,现下看时辰已至晌午,不如同在下一起先行移步书房,再慢慢细谈。”

颂公子讪讪道:“你既然已知是晌午时分,却只是说论政,不提招待我晌午用膳的事。便是天大的事,左相总得叫我吃饱喝足才行,在下之见,相国以为如何?”

容聿即应了声:“颂兄所言极是。”说完旋身看了我一眼。

我望着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眸,上前一步,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庄主随相爷先行挪步,妾身去看看饭菜是否准备了妥当,不知庄主有无忌口,妾身也好吩咐下去,让他们注意些,莫要扰了庄主的兴致才是。”

颂公子恰好咽下最后一口点心,闻言挑起一边眉,未曾说话,呼啦一声张开折扇,只微微颔了颔首便独自摇晃着出了亭子。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什么,转身小步走开了,没敢再看容聿的脸,只眼角扫见他半片玄色衣袍。

离了亭子,我自然也没往那劳什子的厨房去,任谁也当看得出那只是个扶不上墙的借口罢了。

我惦记着容景,便径直回了我房中,写了张方子吩咐弄儿出门找个药铺抓药来。

自打进了这左相府,我便没有过过几天太平日子,除了弄儿,也从未有人真正把我当个贴心人看待,未曾有人真正将我当成个正经人来照顾,容景虽性子冷淡些,但推心置腹,待我实在不错。现下她腹痛难忍,教我看的心中也是十分不忍。

弄儿脚程倒快,天色稍黑便已经带了药材回来,我仔细斟酌了一回,我一个外行人尚且懂的方子,拿给府上的人去熬了,若说是我需要,怕是猴年马月也拿不到煎好的药汁,可若说是锦澈要,万一那人殷勤地直接送去了锦澈房里,岂不坏事?府上说来说去明面上的女子也不过我与她两人,旁的也说不过去了。

踌躇了一会,我决意将方子连同药材都给容景送去,掐着点这个时辰容聿也应当是已经将那颂公子送走了,如此也好,我直接将方子送给了容聿,他为了自己长姐也定当会将这事办的妥妥当当的,我也不必跟着提心吊胆。

思及此,我为自己的这份心意感动了一回,也没唤弄儿一起,独自一人提着只玲珑八角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往前园小步跑去。

绕过十八弯的走廊,总算是找到了早上的那个房间,我心下一喜,就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了容景有些失控的声音。

我顿住脚步,那句话不偏不倚清清楚楚传进我耳朵里。

“现下两人都已有孕,你却告诉我,你究竟意欲如何?!”

她声音颤抖着,能感觉到一股虽极力压制着却仍满满的溢出来的怒意。

我手上哗啦一抖,膝盖软了几分,灵台处又开始咕嘟嘟地冒泡。

我今年正豆蔻年华,耳清目明,还万万到不了耳背的程度,这段话是断不会听错的。这短短二十个字如同盆冷水兜头而下,将我一颗烧的正火热的女儿心冷了个彻底。我双膝一软,幸而气血未曾从上而下流,我没能抓住门框,却也站了个稳当。

唔,甚好甚好。

不曾失了我一向崇尚清高风骨的气节。

两人?

难道是锦澈?但两人是怎么回事?哪两人?

我的指甲几乎要断裂,我听见了容聿压的极低的声音:“是我的错,但今日之事,我认为万万不可。”

“那你究竟打算做什么?不要忘了...”

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我已经不太能听到了。

我一只手还提着篮子,已绝不得腿脚的存在,整个人如同腾了云,心神飘忽不定。他们又说了些什么,我已完全听不进耳朵里。不知是因为被刻意压的太低,还是我此刻灵台过于混沌。

尚好,我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药篮子,未曾将我这绞尽了二两脑汁才开出的方子浪费了。

自幼,无论是在父皇与母妃处,或是在夫子授书时,我收到的教习,皆是应知恩图报。夫子讲投桃报李,说的正是这个道理。旁人向你扔来个桃子,无论这桃子品相好坏,滋味如何,都得迎着,即使是现下没有还那个人个桃子的本事,也须得拿个李子顶着,如此才叫个礼尚往来,是谓圆满。

因念着容景对我那几分照顾,我便巴心巴肺地将她来月事这事心心念念了整天,又巴心巴肺地开了益气止痛的药,还考虑了一箩筐,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还提了灯笼摸黑走过来,巴心巴肺亲自将草药送来,可这一连串巴心巴肺,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虽然说到底,我不该与锦澈争风吃醋,抛开了妬凤这个明面上的称谓,我俩之间本不该再有半分瓜葛。若是硬要扯上几分关系,唔,是了,不才本公主我同她那皇帝哥哥尚有几分杀父之仇。

我敛了气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此时我已全无了气力,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到,我现下唇色发白的可怖模样。

至于面前这扇门里面究竟在发生着什么,商议着什么,我已全然提不起了一点兴趣。思伫了一会,我慢慢收回脚步,提着篮子回了房,连放在园里石桌上的灯笼也忘了拿走。

长到今日,我确然还没有过听人墙角的习惯,次次不当心听见几句,也全是对我没有好处的。君子行事当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可不堪的事情总是自己找上门来,如此看来,君子二字忒难担当了些。

不知一路上黑灯瞎火,我究竟深深浅浅地跌了多少跤,只知道后来听弄儿说,我回到房中,去前院走了一遭,像是给人吸了魂似的,只手上提了个篮子,草药倒是一根都没洒出来,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灰尘,两只绣花鞋上绣的竹叶样子早已看不清了大概。

我记忆中的最后一幕,便是最后,我那张榻的青丝帷幔未曾落下的样子,四周很快便暗下来了。

作者的话
风起十七生

希望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