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任务
“你,”高卫气得头上的青筋直冒,突突地跳起来。
要知道,他平时最恨的便是别人看轻他,为此,他也不惜远赴楼梦,再背叛楼梦。
可凤白这个贱人居然如此奚落他,说他是两姓家奴!
他本来暴怒之极,然而感受到了身边的一道目光,心中又是一凉。
凌烨的目光,不带感情地,冰冷地落在他身上。
“高卫,你今天也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这便是要赶他走了。
高卫心中大恨,然而也没有办法,只能忍耐着,行礼告退。
退下之前,他抬头狠狠地瞪了凤白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凤白明白,他是在说他不会放过她,走着瞧。
凤白只淡然微笑,那一眼的力量,到她这,全部消散于无形。
待到高卫夹着尾巴走了,凌烨脸上才放出一点好颜色,和煦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来,凤白,坐朕旁边。”
凤白不动,手一指旁边畏畏缩缩的高太守,平稳问道:“父皇,高太守应该如何处置?”
凌烨皱起眉,打量着角落里的这个锦衣硕鼠。
他其实之前对这个人印象一直挺好的,会处事,懂做人,对自己也是处处揣摩圣意,小心谨慎。
比如这次的行宫,就是他出行以来,住得最满意的一次。
可他居然勾结高卫,利用鲛海珠让自己的罪行瞒天过海,实在是欺君之罪,罪不可赦。
凌烨摆摆手,不欲多言:“交给大理寺,好好查一查他的案子。”
一直在角落里没敢出声的高太守瞬间脸色惨白,大理寺,那是处理朝廷要犯的地方,自己要是进去了,绝对不可能囫囵着出来。
双腿一软,他扑通跪了下去,肥胖的脸上全是哆嗦的肥肉,太害怕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侍卫,悄无声息地,将他拖了下去。
待到房中只有凌烨、凤白、赵之铭三人后,凌烨按捺不住,率先问了鲛海珠的下落。
许是觉得对凤白和赵之铭有愧,凌烨的态度十分温和,甚至称得上是有几分讨好。
赵之铭为难地看了凤白一眼,其实小鹿并没有确切告知鲛海珠的下落,凤白这么说,他的心里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凤白倒是十分坦然,父皇这一问,早在预料之中。
她早就想清楚该如何应对了。
整个屋子里,凤白只听到自己沉稳如水的回答声音:“父皇,鲛海珠的下落,关键还在于楼梦王朝的君主,辟惊尘。”
“他此人虽然一贯行踪不定,但女儿可以断定,他现在也在这扬州城中,我们只要跟着他,或者和他合作,就一定会找到鲛海珠。”
凌烨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是很满意,刚刚放晴的脸色又有点不好看起来:
“辟惊尘为人乖张,楼梦国力又与大越相当,朕跟他在一起,都不得不避让三分,你这说起来容易,可朕出行得匆忙,哪有这种能人干将去跟踪他?”
这个问题凤白也早就有了答案,笑了笑,回道:“女儿愿为父皇分忧?”
“你?”凌烨皱起眉头,又很快放松起来:“你去也好,朕曾经听说,辟惊尘曾跟你有几面之缘,你们要是说得上话就更好。”
想了想,凌烨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身为帝女,你要明白,对于要得到的东西,是可以不计一切代价的。”
这话凤白初听没有明白,赵之铭确实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凌烨。
凌烨才不会在乎一个臣子对自己的看法,往后一仰,他有些累地挥挥手:
“去吧,朕将会给你自由,去把鲛海珠拿到手,那朕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看到凌烨累了,凤白跟赵之铭一起退了出去。
凤白偏头看了看赵之铭的脸色,很惊讶地发现对方并没有死里逃生的狂喜,反而紧紧抿着嘴,一脸不乐。
“你这是怎么了?”
赵之铭闷闷回道“没什么。”
凤白却知道此人心思澄澈,断然是藏不住话的,两个人默默走了一段,果然,赵之铭又主动开口道:“没想到皇上,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凤白以为他是指皇上偏听偏信,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
“自古君王都是如此,你也不要耿耿于怀,父皇对你现在算是具有抱愧之心,你接替高太守之位,指日可待,应该高兴才是。”
“我并不在乎这个,”赵之铭烦闷地打断凤白。
凤白有些惊讶,却也没再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既然赵之铭性命无忧官途坦荡,那她也无意做他情感上的指路人。
赵之铭却停下了脚步,定定看着凤白:“皇上刚刚最后那一句话,你没有听懂吗?”
“哪一句?”凤白认真想了想,觉得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话。
赵之铭眼睛很大,此刻睁大了看着凤白,上下层睫毛都分了家:“有时候觉得你很厉害,面对什么都淡然处之,有时候觉得你还是挺傻。”
“你父皇刚刚说,身为帝女,你要明白,对于要得到的东西,是可以不计一切代价的。”
凤白对于赵之铭的评价不置可否,听到这句话,自己心里想了想,才回过味来,父皇的意思是什么。
她忍不住自嘲似地笑了一下。
还好自己对这个所谓的“父亲”,从来没有任何期待。
凌烨身为帝王,居然也会说这种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用好自己女性的身份,去得到鲛海珠的下落。
一个女人最大的本钱是什么?
是她自己。
自嘲似地笑过后,凤白看向赵之铭,这个人倒是真的为自己担心。
她温言宽慰道:“不用在乎这些,我心中自有分寸。”
鲛海珠她自然要拿,不为别的,就为父皇许诺的帝位。
既然他愿意提前成为太上皇,交出手中的权力,她又有什么不肯的?
男女之事,她前世经历那么多,早已不像十三岁的少女般看重如生命。
赵之铭到了垂花门后,便拱手让凤白留步,凤白也不客气,点了点头,便回了自己宫中。
不出所料,宫里早就坐了一个昭贵人。
凤白发现这位言行古怪的昭贵人,对男女之情也不是特别热衷,但偏偏喜欢八卦,每次有啥热闹,都是一定要看的。
凤白很累,也无心敷衍她,转去休息处换了套家常衣服,才出来跟她谈话。
风若意也不以为意,她对礼数这些一窍不通,只喜欢凤白身上那股看不透的劲儿。
自己掀盖喝了口热茶,对于茶道,风若意也是一窍不通,只觉得满口清香,是比自己在现代几十块买的一袋高明许多。
“诶,你既然如此放松发懒,那一定是成功了哦?”
凤白懒懒靠在贵妃榻上,菡萏早就洗好了一堆瓜果放在一旁。
凤白捡了一个青橘,一面自己慢慢剥着,一面回答道:“成功倒也未必,自己给自己揽下了一堆事情,只是赵之铭,算是保住了。”
风若意身为宠妃,像赵之铭之流的外臣,还不够格让她见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