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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有劫 作者: 尽容 字数:3381 更新时间:2018-06-22 18:17:17

第二章:无处觅佳人

第二章:无迹寻佳人

消疏的风雨,金戈铮铮的声音,是暗骑营的人。

薄赢早吩咐了下去,让人守在林外,不必跟着进来。

看见眼前逼近的一队青黑色甲胄的兵将,温润玉色的脸上染了几分不虞。

未至身前,几步路之遥,暗骑营的首领匆匆的跳下马背,扑通一声跪在薄赢面前。

冰冷的泥水溅了一身,脸上也沾了一些,狼狈至极,“微臣护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看见皈魑狼狈的模样,薄赢唇角微钩。

暗骑营队长的识时务明显取悦了他她,而有些人却实在太不识时务!

眼角扫到林子里宋徽的尸体,迸发出嗜血般的冷意。

若非折磨一具尸体没有半丝用处,薄赢定会叫这两人挫骨扬灰!

他转过身,雨滴顺着伞沿划落,沾湿了袍角。

飞溅的雨,在空中溅起冰冷的弧度,薄赢背负了手。

丛丛的绯色在阴黑的天,似有若无,远处的青山,更是看不真切。

“去!”薄赢回过头,凤眸锐利如刃,“所有的人都给我派上,把这座山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

要找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妻冠上别人的姓名!

暗骑营的人凝了凝,气氛低沉,没有一人起身。

柳皇后对他们有恩,恩重如山!

暗骑营的首领皈魑咬牙接令,“微臣领旨!”

恩重如山如何?

当年,当年他们早就拿了性命偿还了,这一次各为前程,谁也不能怨谁的!

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皈魑唇角血腥气恣意汹涌,尽是除不去的苦涩。

天,越发黒沉。

无可奈何,未发一言。

依稀的雨势逐渐停了,天确是依旧阴沉,不知何时,又会有暴雨骤至。

山雨欲来风满楼。

暗骑营的众人,并没有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那两座并在一起的墓。

当年柳皇后仙逝在此,紧接着先太子薄琅薨,宋丞相他们两个人,能力单薄,也不可能把人藏到天边去!

就在木屋旁的溪涧过去,倚着青山,傍着秀水,远眺着桃林。

是人间福地,奈何皇权大于天!

薄赢垂手站在一座墓前,垂着眸看着碑上的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暗骑营的人噤了声,呼吸都放轻了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扰了人。

薄琅之妻,尽管已经猜到会是这么一回事,真正亲眼看到,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即便当年下这令放她离开的人是他自己。

薄赢抬手,手掌搁在石碑上,透骨的凉意。

暗骑营的众人,看见眼前一道汹涌的气劲,瞬间的功夫,石碑上的字就被抹得一干二净。

越发

薄赢转过身,对着众人,声音清浅,泛着寒意无限,“挖!给我都挖出来!小心些!莫损了……”

剩下的薄赢没有再说,咳了两三声。

从往日的故人都一一逝去,只剩他一人。

这具破败的身体,恐怕也无法在这尘世在苟留多少年岁了。

纵然没有薄赢的吩咐,暗骑营的众人也会打起十万分的小心,不单是看在现主子的面上,还有他们的旧主子。

闻讯而来的众村民,被拦截在林子外。

绯色的桃林,近看浓郁粘稠,像一团化开的鲜血。

年愈古稀的老妪,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周围的村民或愤懑或不忍,间或夹着一两个看好戏的,面上挂几分伪善的悲凄,以他人苦,取悦自身。

老妪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她的混账儿子不争气,没做过什么好事,坏事却做尽了。

看到镇子上朝廷颁下那条旨意,忙不迭的去报了官。

见到这群人围了村子,而她儿子却欢欣的抱回一堆闻所未闻的赏赐,老妪方知她那混账儿子到底都做了什么!

宋先生和小柳娘子不常下山,但村里有什么需要的,能帮的都会帮一手。

宋先生学识渊博,村里边不少孩童启蒙都是宋先生一手教出来,包括她那个儿子。

小柳娘子也时常帮村里人治个头疼脑热。

村子能有今天,少不了这两位,那个混账小子这么做,是白眼狼,恩将仇报啊!

叫她死后怎么有颜面去见他们!

低沉的哭声在黑暗里愈加喑哑,平添了人心上的烦躁。

一些看热闹的人,眉间拧了拧。

瞧了一旁兵卒手里持着刀戟,漏出一线冷冷的寒光,欲言又止。

“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一个年轻的男人,气不过。

就算不能帮宋先生报了仇,给人收个尸,总好过做孤魂野鬼,无处可安。

另外几个青年拼了命的拦住了他,那刀刃泛着血光,一看就是沾过人命的。

既然宋先生已死,再拿命去拼,可不值得!

人血可暖不热刀子!

恩冤尔汝来去,弹指泪和声。黄土一抔伴枯骨,生前死后有谁知?

暗骑营的动作迅速。

不敢不快,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红色的简陋棺椁陈列在坑底,是以年岁久远的缘故,几许红漆都斑驳脱落了。

“打开!”薄赢冷眼的看着,他需要的仅是这个人,无论是人,还是一具枯骨,其他的东西,都是冗杂。

既有金玉饰梁栋,何须朽木添风情。

已经退了第一步,在退多少步,都无所谓了。

暗骑营众人纵然百般不甘不愿,照样的还是要依令行事。

红色的棺盖缓缓揭开。

人眼不见,氤氲的烟云从缝隙间蔓延,长入空气,顷刻就散了。

棺盖终于被掀开,围在棺椁周围的暗骑营侍卫吃了一惊。

皈魑看底下的人神色不对,一皱眉,“怎么回事?”

一个胆子较大的暗骑营侍卫抬头,眼里带着几分惊骇,声音颤栗,“大,大,大人,里面没有东西。”

没有东西?

皈魑也吃了一惊,张了嘴,却没吐一个字。

临近的薄赢突兀的睁开眼,眼底泛着微微寒光,“那就把另一座也给挖了!”

如此模样,分明是听见了此处的动静,心生了怀疑。

背对着他的皈魑咬了咬牙,内心的抵触升到极点,照旧的还是依着薄赢的吩咐嘱咐下去。

“大人!”

蔚君是上一任暗骑营副统领的爱徒,自上一任暗骑营副统领逝世后接替了他的位置。

对皈魑一味听从薄赢的做法万分不满,薄赢算什么东西,弑父杀兄上位的小人。

他那把龙椅底下堆着的数不尽的鲜血枯骨,他们暗骑营,即使败落了,也不值得为这种人效命!

“闭嘴!”皈魑粗重的喘息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往薄赢那边扫了一眼。

压低了几分声音,“按我说的去做就是!还是如今我使唤不动你了?那就给我滚出暗骑营!”

蔚君闭上了嘴,眼里的失望掩不过去,愤愤的看了皈魑一眼,转身向手下走去。

蔚君背对着皈魑,错过他脸上闪过的一线杀意。

总有一天,他要亲手屠了薄赢这个罪人,血祭众人!

大红的棺材从坑底抬了上来,搁在一旁,围了一圈暗骑营的人,都神色肃穆。

薄赢眼神在这圈人里扫了一圈,唇畔上扬,冷笑了一声,对于这些人的不作为不置可否。

“如何不动作!你们不动,是要等着朕动手吗?”说是旧主,不还连坟都给刨了!

忠心?不过就是一条狗,冠冕堂皇虚伪的让人倒尽了胃口!

众人依旧不动作。

薄嬴冷笑了一声,广袖轻扬,泼天的气劲将棺材盖直接掀飞了出去,滚了一地。

皈魑尽量抑制着自己,牙齿咬出了血气!

薄赢控制了力道,不然 ,说不准连着里边的东西,也会随着棺材盖子一起飞了出去。

毕竟是有他要的东西,投鼠忌器。

掀开的棺材里,空空荡荡,两三枚玉珏散落在骷髅周围,凄零至极。

没一个人会相信,昔日先帝最宠爱的儿子竟会葬在这么一个地方。

看见棺材里的东西,薄赢垂下头,阵阵沉沉的低笑,让人心里发冷。

“好啊!真是好!” 薄赢擦了把眼角,干涩的,没有一分湿濡。

他仰着头看着众人,讥嘲着,“看见你们的旧主子,高兴不高兴?”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胜了,却输了一些东西。在也不可能拥有。

那棺材里,除了一具骷髅外,别无他物。

他找不到她了,连余下的尘灰都触及不到。

“啊!”薄赢不甘心的大吼了一声,少有的失态。

不情愿,又如何,连最后的一线都已经断了,一如断了线的纸鸢,无迹再可寻觅。

最后离开的时候,薄赢看了一眼棺材。

“谁都不许给他们收尸!”

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

就让他们曝尸荒野,这是他们应得的。

他失去了他的真爱挚爱。

对应的,他们的孤魂无处可归,也是该当的。

流水青山旧。只消得,无情风雨,断送匆匆。

桃林复静谧,又不复寂静。

枝杈间,晃荡的金莲,透着白雪的肤,一分一寸,不似常人,扎得人眼生疼。

一袭世间繁华色,一派倾国惑世容。枝上飞花瓣瓣,更添风流。

分明缱绻诉不尽,眉间冰雪却难融。

似仙又幻妖,天道不收,与世难容。

她轻轻从枝桠上跳下。

容颜尤似少女,而一头青丝却着了素雪的颜色。

清淡又奢艳,矛盾的在少女身上交融。

为什么要来这儿。

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

她是泠心,她不该来这里。或者说,这人世间,哪一寸,她都不该再踏足。

一个死人,不该再以肉身,踏足这活人界。

但她还是来了,羁绊太重,由不得她不来。

往前走了几步,淡淡的香气混着一丝血气。

有人死在这里,不久之前。

泠心蹙了蹙眉,她喜洁。

而血气与死亡,是人世间最污浊的东西。

越过丛丛林间,泠心看见,宋徽的尸身倒在桃树下,死不瞑目。

泠心抿紧了唇,不知为何,有些不虞。

过去对她来说,是件遥远的事。

纵然如此,泠心还是帮忙,葬了人。

她无法看着这些人,狼藉的葬身荒野,死得与牲畜无异。

一连葬了三人,泠心有些吃力,只是粗浅的把人埋了埋已经耗尽了她体内仅余的力气。

一身狼狈。

风中桃花香,幽幽送故人。

而旧友之谊,经年不敢忘。

作者的话
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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