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芍药端的食物，凤白打趣道：“又不是生孩子，你给我端这个作甚。”

芍药将桂圆红枣汤放在茶几上，絮絮道：“这天一层比一层冷了，殿下素来畏寒，眼下得好好补补。”

“你有心了。”凤白颔首，芍药没的说，真是一心为自己打算。

芍药却没有立刻退下，打量着外面的天气，有点忧心道：

“奴婢上次送小意回去，才知道她过的日子十分不易。奴婢也算是在浣衣局工作良久，见过一点世面，却没想到小意身为内宫婢女，日子过得比浣衣局还要糟糕许多。这大冷天的，合宫内外都换上冬衣，只有她还只能穿着单衣。”

那一张清秀的面孔。

凤白停下喝汤的动作，道：“你慢慢说。”

“是。奴婢送小意回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杜嬷嬷，她之前也在浣衣局，跟奴婢算是旧识。”

“杜嬷嬷看到奴婢送小意，脸色都变了，把我拉在一边，急说千万别跟她扯上关系，说是小意天煞孤星，克父母，克亲朋，连玉锦都嫌她不吉利，远远地打发了做粗活。”

“奴婢送回小意的时候，正好菖蒲也在，看到是奴婢，才勉强有几分好脸色，对着小意，却是实打实的冷落厌恶。”

“天煞孤星？”听到这个消息，凤白实在感到意外。

皇家最忌讳就是这些不吉利，如果风若意她真的是天煞孤星，又怎么能入了父皇的眼，成为一代宠妃？

“殿下，您说，我们要不要给她送去几件冬衣？”

凤白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不急，我自有筹谋。”

现在，最好不要出手帮她。

风若意在玉锦手下，她若是表示好意，难免会引起玉锦猜疑。

更何况她现在入局，难免会影响事情发展走向。

风若意为何得到圣眷，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凤白极力回忆着前世的事情，前世她一心想嫁给昭华，对于父皇新宠，根本没有费心思关注过。

只记得风若意性情张狂，曾赤足踏上正大宝殿，当着朝廷众位大臣的面，让皇帝下来抱她。

如此张扬，实在让人侧目，凤白才会印象深刻。

那样张狂的性格，怎么会今天见到是这样的柔弱？

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月有余，凌烨果然下了御驾江南的旨意。

随行的各宫也定了，分别是皇后、顾贵妃、宁妃、德妃、瑶昭仪以及凤白。

凤白听完旨意，只心中冷笑，自己这个父皇还真是对皇后眷恋不已，出了这些事后，禁足的旨意也下来了，还是忍不住出尔反尔，要带上她。

这瑶昭仪，却是第一次听过。

菡萏去替凤白打听了，回来说道：“瑶昭仪是皇上新册封的，是皇后母家旁支的二小姐，本名叫姚红，是京中口碑甚佳的名门闺秀。”

原来是她！

凤白不禁失笑。

大概是天女绫衣那场风波的缘故，皇后竟然这么快就拿出了这颗棋子。

前世姚红，在皇后重新执掌六宫之后进宫，一时之间也是风头无两，直到风若意横空出世，才失去宠爱。

前世姚红因为家世门第，可是一步封妃，更赐号为“明”，这次父皇却只是封为昭仪，以同音为封号。

宠爱已经是不如前世。

先来也好。

总之皇后玉锦无论有多少招数，她都会见招拆招。

“难怪这次皇后会被解除禁足，一同前往。”凤白自言自语道，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果这么做的话……

见凤白专注地想事情，贴身伺候的菡萏重新沏了一杯茶，然后悄悄地退了下去。

芍药正在自己的厢房里清理仪元殿的库存，菡萏一时无事，就去找她。

塞给了芍药一把葵花籽，菡萏自己却没吃，抓了抓头发道：“芍药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殿下哪儿不一样了？”

这丫头，真是后知后觉。

这么多日陪伴在殿下身边，现在才感觉出来吗？

芍药停下毛笔，嗔了菡萏一句：“就算是这没外人，就能拿主子来饶舌吗？”

菡萏低头，一脸认错的模样，可又忍不住小声分辨道：“我不是想说殿下坏话，就是觉得殿下现在更……更好。”

不知道怎么说，好半天菡萏才憋出一个好字。

芍药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心眼是实诚，人也挺傻乎乎的。

看向菡萏，芍药认真道：“你觉得殿下变了，那你喜欢这样的殿下吗？”

“恩！喜欢！我简直有点崇拜殿下了！”这次菡萏回答得非常快，还拼命点头。

“那就可以了。后宫诡谲，殿下其实日子并不好过，不得不成长……你我二人，也要成长起来，替殿下分忧。”

“恩。”菡萏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凤白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吩咐了芍药五更天便喊她起来，凤白亲自到小厨房，将老鸭洗净切块汆水，加入玉竹、沙参等滋养物品，文火慢慢炖了三个小时，做成了一道老鸭玉竹羹汤。

这汤具有滋阴润肺、养胃生津、去除虚热的功能，秋天食用，再合适不过。

将羹汤用雕花食盒装好，凤白一瞧天色，也不坐轿子，就慢悠悠地向顾贵妃的宫殿走去。

还不到深秋，秋风微凉，吹着人十分清爽。

顾贵妃的仪清宫距离仪元殿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凤白走得慢，到了仪清宫，正好赶上午膳的时候。

花珠姑姑正准备吩咐下人传膳，一看到凤白了，立刻笑了起来，却掩不住一丝愁意：

“娘娘早上还在念殿下呢，可不是巧，殿下就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将凤白引了进去。

凤白一眼便看到了榻上的娘亲。

一脸憔悴的病容，眼下的脂粉似乎都盖不住底色的青黑，跟浮在脸上似的。

闭着双眼，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睡觉里都不安稳。

“娘亲怎么会病得这么重！”凤白失声道，奔至床榻前，握住顾贵妃的手。

手指冰凉。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