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长裙就挂在架子上，羽凝悦却怎么都无法将它穿上。

成婚的装扮是无忧和翡翠一同帮她打扮的，凤冠霞帔，金凤珠钗，玉露步摇，明眸皓齿，倾城之姿……

“化妆”后的羽凝悦简直就像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不过若是除去面上那冰冷的表情，那就不是像了，那根本就是。

羽凝悦不喜欢艳丽的颜色，也从来不施胭脂水粉，不戴步摇珠钗，可是今儿个，却让她一股脑的做了个遍。

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羽凝悦再次把视线落向那一袭红衣。

“凝悦，我敢肯定，你要是穿上这套衣服一定更美了。”无忧喜滋滋道，显然她是不知道羽凝悦的喜好的。

翡翠就不一样了，她在羽凝悦还是沫倾离的时候就接触过她，她那时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袭白衣一支玉簪，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见过其他鲜艳的颜色。

变成羽凝悦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穿着白衣的她好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不染红尘之事的仙子，仿佛多看她一眼，或者身上沾了其他颜色就是亵渎了她。

这份清冷太过神圣，所以翡翠从来不敢想象凝悦穿上红衣，施上胭脂水粉，戴上步摇珠钗，踏入人间红尘是怎样一翻景象。

但是不得不说，真的是美到让人惊叹，让人窒息。

红衣在羽凝悦身上被她穿出了别样的气质，不似落离殇那样妖艳，也不似凡尘之人那样庸俗，有的只是更加华贵高雅的气质，偏偏又沾了些许人气。

红衣落地，墨发盘起，翡翠敢肯定，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比羽凝悦穿上嫁衣还要美。

繁琐的头饰压得脖子有些僵硬，铜镜中的她恰似一朵娇艳欲滴含苞待放的玫瑰，脸上的淡漠就更显得格格不入了。

“你们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她美得惊艳，却觉得冰凉。忍着想撤掉满头头饰的冲动，羽凝悦瞥了身后二人一眼，对于今日震撼神魔界的婚礼，她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哪怕主角和舆论的中心都是她。

“凝悦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啊。”无忧奇怪的问，凝悦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很值得令人欢喜的日子，她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今天可是她的大婚之日啊！

无忧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什么都写在脸上，羽凝悦没有回答，只是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见无忧要坏事，翡翠二话不说赶紧拉着她离开，出门就听她道，“翡翠姐，赤炎女神那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啊？”

“开心？为什么要开心？”

“今天是对她的一生来说最重要的一天啊！任何人的大婚之日不都是应该很激动很开心的吗？更何况还是和长老成亲。”

“唉。”翡翠叹气，摇摇头，“你不懂，这里的事情太复杂了。”要这件事放在她身上，她也不会开心的。

对于羽凝悦来说，她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千语和千琴的安危了，没有什么比这个再重要了，成亲于她只是个形式而已。况且翡翠知道，羽凝悦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而且只能装下这一个人。

其实无忧和翡翠不知道的是，一直以来，羽凝悦对陌逍遥的情看似很淡，实则却和陌逍遥对她的情不相上下。

先不说祭言汐和羽凝悦之间的关系，单说身份，陌逍遥的身份可比祭言汐高多了，而且他不会逼羽凝悦做她不想做的事，更不会伤害她。

婚礼什么的，前世两个人没有成亲，那也是因为羽凝悦没说，只要她告诉陌逍遥她想成亲，他必定会给她一场盛世婚礼。

“这有什么不懂的，明明是你们太奇怪了。”

翡翠拍了拍无忧的肩膀以示安慰，无忧心思还是太单纯了，为了存住这乱世中的一股清流，她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赤炎女神今日成亲，那神界那边……”

“无忧，有些事其实心里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而且这件事……是最忌讳说出来的。”

“哦，知道了。”无忧吐了吐舌头，忽然余光瞥到一个人影从后方款款走来。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来人一身白衣，和羽凝悦的红装比起来格外素净。

不论在哪里，这个人都能勾起她负面的情绪呢。羽凝悦升起一股厌恶之感，没有接话。

“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为你的婚礼送上祝福。”

“呵。”羽凝悦冷笑一声，“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凌心，你来想做什么？”说凌心是过来给她送祝福的，她脑子又不是坏掉了，这么蹩脚的理由她才不会信。

而且，今天是她大婚之日，她不想见血。

“当然是来祝福你的。”凌心笑得甜美，羽凝悦心中一阵作呕。

“我并不认为我们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说话。”凌心害她十世有九世惨死，这笔账她还没算呢。

“呵呵。”凌心一笑，“这次，我真的只是单纯来祝福你的，至于其他人为什么没来，逍遥他们最近也在忙着婚礼的事，所以就只有我闲着了。”

听到“婚礼”二字羽凝悦眉头轻皱，陌逍遥要成亲？

“哦，对了，这次来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凌心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再过几日，我就要和逍遥成亲了呢，所以这神后的位置，非我莫属了。”

一瞬间，那揪心的感觉遍布全身，羽凝悦贝齿紧咬下唇，那心中慢慢满眼的痛楚极为真实，一点一点侵蚀着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陌逍遥……也终于要成亲了啊……

可是他成亲，为什么她会感到心痛？那种痛到极致的感觉，心如刀割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羽凝悦闭起眼睛，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不停地在与阻碍它的屏障做斗争。

思绪变得极为混乱，那些她失去的记忆似乎要喷涌而出，时隐时现，仍是那样模糊不清。

那银发男子的脸庞浮现在她的脑海，清晰了许多，可她仍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道他在笑，笑得很温柔，很暖心。

看羽凝悦闭眼皱眉的样子，凌心别提多开心了，羽凝悦，你不是很爱逍遥么？但他马上就要和我成亲了，凭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去阻挡？神界叛徒，你将永远背负上这个骂名！

“凝悦？”温柔的声音唤回了羽凝悦疼到快要炸裂的头脑，心中那股痛意仍旧没有消去。

“这位是……”来人是个长相很清秀的女子，凌心从未见过她。

羽凝悦紧皱的眉头这时候也舒展开来，凤眸睁开，一片止水，淡然无波。

“凌心，你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就离开吧。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也祝愿你能顺利成为神后。”

这下轮到凌心难堪了，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极为难看，刀似的目光剜过清秀的女子，甩袖离开。

“这位就是雨神？”

“嗯，坐会吧。”羽凝悦点头，“冥王也到了吧。”云浅都来了，楚修能不来么，这对鸳鸯可真是令人羡慕呢。

羽凝悦羡慕云浅的福气，更羡慕她有楚修这样一个专情的伴侣。

“怎么，不太开心吗？”握住羽凝悦的手，冰凉的触感传遍全身，云浅皱眉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心没有了温度，手自然也会凉了吧。”这可不像一句在大婚之日应该说出的话，云浅紧握住那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的手，想尽力让它覆上丁点儿暖意。

“你有心事。”云浅很笃定，虽然羽凝悦的性子一直都这么平淡，但就她现在的表现来看，那就是不正常。

“是啊，我有心事。”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我是有心事，但我却连这件心事都不知道是什么，真是可笑。”

云浅的眸子陡然一沉，她刚刚听羽凝悦说凌心即将成为神后，那……

运用楚修教给她的，用神识去羽凝悦体内逛了一圈，发现那情咒的封印，只剩下浅浅的一层禁锢了。若是再有什么事激发一下，羽凝悦定能打破这情咒的。

楚修的这个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饶是祭言汐也不知道，所以他看不出来羽凝悦的异样。可是云浅知道，这情咒怕是束缚不了她了。

对于祭言汐的做法，云浅极不赞同，但她也没有想要说什么的意思，人家的事她不好插手，所以她愿意选择相信羽凝悦，能顺利走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