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和心彤进了商城，找到那家大型化妆品店，进去找店员询问清楚，便径直上到五楼，敲响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中年人嗓音。

“要不……你自己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心彤这时居然有点怂了，还没见面呢，就被里面那人充满威严的声音镇住了。

秦枫说：“行吧。可能会有点久，你要不想等了，可以自己先回去，完了我发短信告诉你结果。”

“嗯，加油！”

心彤故作老成地拍拍秦枫的肩膀，一溜烟跑了。

看着她哒哒哒跑远，秦枫好笑地摇摇头，推门而入。

办公室空间很大，光线明亮，摆设简洁，北墙下摆着一张大大的红木办公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后，正在埋头审批文件。他眉头微微皱着，似在因什么问题而苦恼。

“您好。”

秦枫走到办公桌前，打了声招呼。

中年男子闻声抬起头来，他长着一张充满威严感的国字脸，眼镜底下眼神深邃，锐利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秦枫。

“我叫秦枫，看见你们投放在商场外面的活动广告，想来应聘舞台化妆师。”

秦枫用沉稳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来意。不亢不卑的态度令中年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放下钢笔站起来，朝秦枫伸出手：“嗯，秦枫你好，我叫张玉文，是这次活动的总策划。”

然后他笑了笑，接着说：“其实你走错地方了，本来招聘这事我是不管的。”

“啊……是这样吗。”

秦枫愣了愣，挠挠头略显尴尬道：“真抱歉，我……”

“没关系。请坐。”张总监摆摆手，示意秦枫坐下说话。

两人相对而坐。

张总监面带微笑，看着秦枫沉默不语。秦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觉得如坐针毡。老实说，他还是第一次面对气场这么强大的人。帮助他的李教授虽然也很有气质，但并不会令人觉得难以靠近，李教授是属于儒雅型的，跟眼前这个张总监锋芒毕露的风格完全不同。

“你今年几岁？”张总监终于开口。

“离二十周岁生日还有几个月。”张远回答道。

张总监点点头，“还在上大学吧？”

“是的，今年是大学二年级。”

“莫非就是离这边不远的南山大学？”

“呃……是这样的，让您见笑了。”秦枫腼腆道。

不说全国范围，单说这S市里，就有不下十个大学，而南山大学在其中是属于各方面都排名垫底的，所以本市的网络论坛上常有网友嘲讽南山大学是野鸡大学。

不过要是单论播音系的实力，南山大学还是挺靠谱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并没有多少大学里设置播音专业。

张总监闻言却是摆摆手，微笑道：“不要这样说，学校归学校，个人归个人，不能混为一谈。李嘉诚连初中都没念完呢，现在不也是香港首富了？所以说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否愿意拼搏。”

秦枫听了这番话，张了张嘴，最后表情严肃点了下头，正色道：“您说得对。”

“你为什么会想要来应聘这个临时职位？”张总监忽然转移话题。

“为了赚钱。”秦枫老实回答道。

张总监听了也是愣了一下，随即道：“不错。我欣赏诚实的人。那么……既然你敢来应聘，就说明你自信满足招聘广告上的条件了，是吗？”

秦枫深吸一口气，“不瞒您说，演说口才方面，我自认没问题，不过在化妆技术上，我还欠缺一点专业经验，以前学的算是野路子。”

张总监微笑点点头，看着秦枫说：“我看出来了，你挺大胆的。我们的招聘广告上明明写着招的是港台来的化妆师，但听你口音，绝对不是港台人，而是本省人，没错吧。”

“呃……是的。”秦枫尴尬道，接着话锋一转：“但我觉得你们之所以写明要请的是港台化妆师，应该是为了使观众更信服活动举办方吧？”

“确实是这样。”张总监严肃道，“因为近两年来国内举办类似活动请过不少大陆技师，虽然活动举办得还算成功，但效果并不好，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国内很多人都觉得大陆技师喜欢弄虚作假。当然这种观念是错误的，可这种现象确实存在，我们公司对这次展销活动很重视，就不得不考虑到这个问题，否则要是花费了大把经费最终却没获得预期的销量提升，这个责任我也担不起。”

“嗯，我认同您的看法。”秦枫说。

“看来你似乎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张总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要从根本解决问题，我没那么大的能耐，不过如果只是为了让这次展销活动圆满成功，我倒有点自信。”

“哦？说说你要怎么做？”

“其实我能模仿港台人的口音，我不说口音腔调完全一致，但绝对能让观众听不出来真假。”秦枫自信道。

“你能模仿港台人的口音？”张总监诧异地看着秦枫，“说几句来听听。”

“就在这么？”

“对，就在这，你就当现在是站在展销台上，台下是一大群观众。”

“好。”

秦枫深呼吸几口气，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机，站起来，把手机当作话筒放在嘴边。

然后他用香港人的口音，开始对某个品牌的化妆品作介绍，接着又说明接下来自己将会用这种化妆品进行化妆演示，要请一位观众上台配合。

他曾经接过这个品牌的化妆品电话推销，因此介绍起来非常流畅，把化妆品的优点描绘得淋漓尽致，却巧妙地把它的某些缺点掩盖了起来。

面对着秦枫坐在老板椅里的张总监，一开始还面带笑容地看着秦枫演说，但渐渐地，他的表情变得严肃，随着秦枫演说下去，眼中闪起了惊艳的光彩。

大约五分钟过后，秦枫演说完成，收回手机，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看着张总监：

“您觉得还行吗？”

“……”

张总监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霍地一下站起来，伸出手用力拍打秦枫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人才！秦枫，你真他妈是个人才啊！”

秦枫顿时愣住，心想：是我听错了吗？刚才……他好像说了“他妈的”？

张总监从办公桌里走出来，揽着秦枫的肩膀向外走。

“走！我这就带你去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

“呃……张总监，您的意思是，我通过面试了吗？”

“通过！”张总监大力挥手，激动地说：“完全通过！秦枫，就算你是个化妆新手，我也可以拍板，这次活动就由你来做！你知道吗，你的演说非常有感染力，连我听着都忍不住被你带跑了思维，你真的太厉害了！不懂专业化妆没关系，我们有专业的化妆解说视频，保证你一学就会！”

秦枫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跟着张总监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看起来有点像科学实验室，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看起来都是用来检测分析物品成分用的。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房里，正使用一台高精度显微镜观察着一小盒水解溶液。听见开门声，她回头望来，眼神在秦枫身上略微停顿一下，朝着张总监面无表情地说：“张总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在我专心工作的时候，请不要来打扰我。”

“哈哈，抱歉抱歉。”

张总监打了个哈哈，然后开始给两人做介绍：

“这位叫云幽兰，是我们公司华南地区的首席产品质检师，她年纪比你大几岁，你可以叫云姐。”

“幽兰，他叫秦枫，后天的展销活动我准备让他上台，麻烦你带他熟悉一下我们的产品。”

秦枫便朝云幽兰微微鞠了一躬，“云姐你好，麻烦你了。”

云幽兰这才认真打量他一眼，完了眉头微皱，淡漠道：“你学过专业化妆么？对各种化妆品的用途和使用技巧都熟悉么？”

“呃……”

这两个问题一丢出来，秦枫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总监背着手走过去，小声对云幽兰说：“幽兰啊，你可别小看他，秦枫的化妆技术怎么样我不敢打包票，但我可以保证，让他上台给我们做活动，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

云幽兰瞟一眼站在原地的秦枫，淡淡道：“他有这么大的能耐么。”

“有！”

张总监笃定道。

云幽兰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微微点了下头，“好吧。我可以帮他熟悉这次展销会用到的每一样产品，但我也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这趟活动搞砸了，责任你自己背。”

“没问题！”张总监拍胸脯保证，“只要你好好带他，让我给你写保证书都成！”

“保证书就算了，我相信以你的人格也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

云幽兰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朝秦枫走过来。

秦枫的个头比她高出不少，但是站在这个冷冰冰的女人面前，却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明明高出一头的人是自己，却仿佛居高临下的那个人是她。

这大概就是气场吧……秦枫有点郁闷地想。

“跟我来吧。”

云幽兰径直出门。

秦枫看看张总监，有点不好意思：“那关于我的酬劳问题……”

“你先跟她去，完了再回来找我签合同，放心，亏不了你！”张总监笑道。

“行，谢谢您了。”

秦枫礼貌地道了谢，赶紧转身跟上云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