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禹…”睡梦中的人已不知呼唤过多少次，萧煜静坐床前，凝视着陷入梦呓的女子，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嫉妒的滋味。

见她双眉紧缩，定是睡梦中都是自己重伤林凯禹的场景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抚去她额头上渗出的颗颗汗珠 ，血红的长衣在摆动的烛焰映射下却显阵阵柔情。

“倒真是拿你没辙…”他对自己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这样一个个事事忤逆的小丫头，总是轻易牵动自己情绪，从未有过如此感受，“或许是我坏事做多了，上苍派你过来惩罚我的吧！”

“禹！”一声惊呼，方妍然终被惊醒，双目扫过坐在床前的人，满是厌恶，将被子拉上一点，坐了起来，“这么晚，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萧煜看到她那谨慎如被惹急的小虎，不生气反而笑了:“然儿，你这炸毛的样子真可爱。”

“萧煜！”她一心全是林凯禹，眼前的人让他尽是仇恨，“他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他？”

“自从带你回西莫，没见你今日对我说过这样多话。”不知心里是该开心还是苦涩。

“他呢？你答应过我的。”萧煜的话从未让她有过半丝思虑，她只想知道他的安危，午夜梦回全是他，原来喜欢一个人居然会如此难以忘怀。

“你看这是什么？”见床上的女子一心都在那地下暗牢的废人身上，萧煜有些不快，从腰间掏出了那从佩剑上取下的璎珞，递到了她的眼前。

“璎...珞...”

是他的...

方妍然颤抖着伸出那双白皙如玉的手，接过那块璎珞，双手捧着如珍宝，眼眶早已通红，眼眶中开出朵朵泪花，打着转儿却不流下。

“什么...时候我能...见他？我求你了”语气中带着恳求，不似之前的刚硬，这世上唯有他是她唯一的眷念。她在床上向他跪了下来，头紧低着，萧煜知道倘若他不同意，她便不会起来。

“然儿，你真的为他做到这样？”

“是。”没有一丝犹豫。

“哪怕他成了废人？”萧煜伸手轻提起她那紧低的脑袋，让她平视地看着他，“如今的林凯禹内力尽失，不过是个废人，根本保护不了你。”

“什么…”如瀑布般，泪水终不受控制一泻而下。方妍然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却不想到竟内力全失。一向骄傲如他，这般残忍打击，她只想在他身边保护他。

从小到大，是姐姐和师傅，让她健康长大，然而她未回报他们分毫，姐姐却已与自己阴阳相隔；离开姐姐后，是他一直在她身边，哪怕被父亲重伤，哪怕得罪任何人。如今，她只想保护他，他从未有过父爱，被教导成一个工具，她知道他内心有多孤寂。在这世上，他只有自己了。

“带我...看他，好吗？”他失去了一切，即使表面再如何不在意，她明白，他那藏在心中的恐惧。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的阶下之囚。

是她害了他...

“天亮以后。”

“好…”那双眸里有了色彩，注视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就那样不曾移开，好像直到天边泛白。

“好好照顾自己，否则别怪我对他做什么。”他凤眼微眯着带着隐隐震怒，起身，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见方妍然伸手扯着他的衣角，湿红的绝美眼瞳尽是恐惧与哀求。

“不要...迁怒他，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煜最看不得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是为着另一个自己所憎恶的男子，一双浓眉紧蹙，抚开了她的手，摆了摆衣身，走了出去，消失在她的眸里。

“不相离...永不忘...”方妍然轻抚着璎珞上的纹落，微微摆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好似他就在自己身边。

“禹，明天，你的小妮子就可以来见你了...”不知是对着自己说，还是对那璎珞说，她脸上渐渐噙满了笑容，泪光在烛焰闪烁中，朦朦胧胧，好似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她很生气，而他只是逗逗她；后来，她发誓找到他，而他也在暗中打探她；如今，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她都不会放弃他，就如同他从未放弃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