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并未将二人当做是奴仆属下那样去限制，相反两人都很自由，这君府他们想到那里就去哪里，想要什么就有人送过来，只是君府也有禁地，两处一处是府君休憩的地方，一个是一个山洞，弟曾经靠近过，心里猜测自己应该是从这里出来的，因为很熟悉。

君府很大，但是再大天天逛也有逛得腻了的一天。

“君府无趣了。”弟靠在廊上看着周围往来的透明体百无聊赖的用手指甲划着柱子，兄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其他地方？”弟从出世至此未出过君府，所以听到外面的地方很是开心，但是想到府君又蔫儿了“若我等偷偷跑出去，府君定然会怪罪下来的。”

“府君没说不让出去啊！”兄知道府君已经同意了，不然在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惩罚就会来了“再说了，你出世都未出去过，我正好带你去走走，如何？”

“那好！”弟很开心，在兄的面前他总是显得无知，对一些兄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觉得不可思议，弟很期待外面是如何的。

两人偷偷跑了出去，泰山府君知道但是不想阻止，任由他们三界去晃荡却不担心他们的安危，这轮回之中除了灵可以杀灵之外，没有任何人能伤了灵。

两人离开君府，穿过一片带着浓雾的树林，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片树林，空中零零碎碎的飘着鹅毛雪，地上是没脚的厚度。弟觉得有些冷，干脆用灵力使得脚轻轻浮在雪面上那样。

“这里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景啊。”弟未见过这样的风景，君府中大多都是死气的，草是枯的叶是落的，出了自己初醒那一个地方之外是活着的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死气沉沉的。

“下雪了。”兄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接触到兄的手，不过几息间手上的雪花一生二二生四，满满一手的雪花。

兄手一转，雪花就又纷纷扬扬的洒落了。弟看着羡慕，也伸手接了一片，可是雪花只是很平常的再起手里化成水渍，也就没有了。

“这？”

看着弟一脸诧异的模样，兄笑了笑“你与我是 不一样的，弟。”

不一样？弟知道他与兄确实有不同之处，但是若真的要说哪里不同却说不出来。

正当二人静默之时，忽闻得小孩儿啼哭之声，两人不免奇怪这冰天雪地之下，哪来的孩子？但还是走过去了打算看看。

走到树林边缘，一片洁白的雪地之中，一个五六岁大的娃娃，赫然被丢弃在雪地中。两人走近一看，这孩子被冻得满脸通红的，鼻涕都快被冻成冰渣了。

“哪里来的孩子？”兄看着那孩子，身穿的锦衣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怎么莫名其妙被丢到了这里。

弟走过去“你是哪里来的？”孩子不回答，只是哭着，嘤嘤嘤的。

兄和弟对望一眼，兄走到孩子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孩子身上，半晌才收回手“这孩子是被家里作孽的乳母骗出来的，打算丢在这里活活冻死。”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这人心比这雪还冷。”弟摇了摇头，也蹲了下去“我们送你回去可好？”

孩子年纪小，又在这雪地里待了许久，脑子混了但就听到了一句回去，拼了力气连连点头“恩。”半晌才挤出这单个字来。

兄伸手在孩子冰的硬了的脸上摸了摸，孩子突然不觉得冷了，浑身也暖和了。

“我们带你回去吧。”兄牵起孩子，孩子不怯，一来是不怕生，二来被他牵着就不冷了，周身暖暖的。

两人带着一个孩子，往树林外边走，快到时孩子突然抬头看着兄问“你们是神仙吗？”

兄愕然，再看看弟。弟也笑了，蹲下来对着孩子说“我们不是神仙，你忘了吧。”孩子没有再问，但心里确信他们就是这雪天的神仙。

把孩子带到城门边上。“人来寻了。”弟看着大雪之中人迹寥寥的城门，突然转头用食指轻轻在孩儿额头一点，孩子昏了过去，两人也瞬间就退了下去。

城门里跑出好几个家丁打扮的男人，还有一个锦衣的男子在后边打着伞小跑跟着，一行人一看到孩子，谢天谢地的把孩子抱了回去。

兄和弟隐身之后也跟着一群人，回到了一座大院里。

不多久孩子醒了，锦衣男人是孩子的父亲，今早发现孩子被乳母带走了，才不妥去报官，抓了乳母，可乳母却不肯吐露把孩子带到哪里去了，无奈一群人出了城去寻，没想到孩子就在城边上，总算是把心放下了。

冬日里，一个孩子醒了，其父亲很是欣喜，但孩子醒后第一句话就问“爹爹，你相信有神仙吗？”

此时，不仅孩子的父亲愕然了，连站在一旁的兄和弟也觉得奇怪，弟明明就已经收了这孩子的记忆，为什么他还记得。

其父答曰“心诚则灵，但也别太信。”但孩子却坚持相信有神仙，记忆里坚持着这个念头，孩子也不知从何而起，但就是知道。

兄和弟不语，转身退出了房门，出了房门后，院子里就变成了春天，开得满园的春花。

“现在应该是十年后了。”弟看着周围想，兄和弟两人总是这样有默契，有些事情心照不宣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十年后了，我倒是好奇，这孩子究竟要怎么长？”说完，两人又一起走出了院子，顺着心神来到了一间书房外。

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少年，被罚跪在地上头上还捧着一本书高举过头顶，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厮。

“少爷，您就别看那些神鬼狐仙的画本子了，那些东西都是戏子杜撰的，老爷想让您今年去考童生，您再不好好读书，老爷非得打断您的腿不可。”

那少年面对小厮的苦口婆心完全置之不理“你懂什么！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不是真的有神仙，那些画本子从哪儿来？”

“就算有，也不干我们平头老百姓的事儿啊！那都是那些和尚啊道士的事情，干我们是什么事，哎哟我的少爷，您要是再看这些，我的月例银子只怕扣完了。”

少年捧书捧着有点久了，松了松肩膀“俗气！”说完就再不理小厮说什么了。

“他怎么还想着这事儿？”兄有些奇怪。弟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呢。”

两人转身又出了书房，一出门就看到四周挂满了红绸似乎是有喜事，跟着人流一路走到了大厅，礼乐声声高堂满座，一对佳人拜完天地，送入了洞房。

但看得出新郎官不情愿，新婚之夜就和新娘分了房睡，独自一人到了一个小屋子里，屋子里放在一些，丹炉法经朱砂符水，一应修道之屋。

兄摇了摇头问弟“这人都十八九了吧，还弄这些是真心修道？”“我也不知。”

两人齐齐叹气，转身出了小屋子，一出屋子又过了二十年，红绸变成了白布。这两位高堂离世了。

三十多岁的男子处理好这丧仪之后，就更埋头苦修了。

在小屋外，就听到了外边下人嘀咕“你说去世之后，少爷就更刻苦修炼了，如今气得夫人也病逝，少夫人也回娘家了，真是作孽啊！”

另一位下人叹了口气“你说少爷这样，真能修炼成了？”

“谁知道呢，那么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修炼，真的是。要我来说，我就好好活着这一世，管他成仙成佛的。”

“走走走。”

“你说我们这是好事还是还是？”兄有点犹豫了，当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救他，活着不应该这样救？

弟抬脚从新迈进小屋里，屋里的人也从青丝，变成了一头白发。兄紧跟着进来，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白发老人“这都二十年了吧？”

“若是他潜心修道，渡他一劫也无妨吧。”弟刚说完，床上的老人回光返照，突然喘着粗气睁开了眼睛。

望着房顶，再转头看着自己这一屋子的物件，挣扎着爬了起来。随手拿起床边的拂尘就往地上砸“骗人的，什么成仙成佛都是骗人的。”

扶着床沿，小心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到了平常炼丹的桌子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一把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扫落到地上。

地上碎瓷瓦片狼狈一地。

“都是骗人的，没有神仙我还是会死。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练什么丹，修什么仙。”扶着桌子，跨过地上的碎片，走到丹炉跟前，一抬脚就想把丹炉踹倒，没曾想已经老得没了力气。

丹炉踹不成倒把自己给放倒了，老人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觉得有神仙，脑子里根深蒂固股的念头，这个念头甚至让自己产生了自己前世是神仙的假想。

为了修道，自己故意落榜童生，被父亲罚跪了一天。虽然被逼迫取了亲可是自己坚持不破身，未与人行房，以为这样是修道的第一步，后来父亲死了。

第一次接触死亡，自己不想死就更加拼命修炼，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什么呢？家产被鲸吞，自己也只能拖着病躯生不如死。

自己这一世究竟做了什么？若是有一世重来，我不愿再这样了，我好好的活着。

“也不知是好是坏，这一世。”兄的语气中又感伤“不过死了倒也好，一了百了。”“死又可生，死即为了生，这也是好事不是么？”

兄对于弟的话不太赞同但是却没反驳，只道了一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