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山谷里难得有丝丝缕缕的阳光，映照得山野间一片淡黄的色彩，花花草草身上的水汽也渐渐少了许多，倒是显得精神抖擞了一般。但，这一切都只是错觉罢了，山谷里头并没有暖融融的，还是让人感觉些许寒凉的。

舞晴一早就去了宁素音的房中，毫无意外，舞驭与九玄一早已在房中。她轻轻地走到床榻边，缓缓坐下。

此时，舞驭站在床榻不远的地方，目光紧紧锁定这一幕，仿佛心事颇重。

“晴儿。”九玄手上捏着一根细细地银针，走到榻前，示意舞晴起身让他为宁素音施针。她马上了然，乖乖地站起来又退了几步，目光仍然不离榻上的女子。

“不必担心。”

猛地回头，舞晴的目光撞上舞驭那幽潭般的眸，心中莫名感到安慰，才要说话，又听到对方补了一句，“你要，相信你的师父。”

“嗯。”舞晴暗暗想，原本这句话应该是她安慰他才是吧？毕竟宁素音是他的女人，而不是她的谁呀！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懒得再想。

床榻上的宁素音面容憔悴，原本纤弱的身形如今更是消瘦，而此时因为刚服过药，正陷入昏睡之中。舞晴看着她，良久，眉头皱起却不自知。为什么她好像感觉那么难过？

“晴儿过来。”九玄喊道。

舞晴走过去，便听九玄说，解开宁素音的衣裳。听话地解开了宁素音的衣裳，慢慢拉开只露出半个后背，以便施针。舞驭也没说什么，仍保持那个站姿。

不一会儿，施针完毕，九玄取出扎在宁素音背上的几根银针，回头乍一眼看见舞晴正皱着眉头，顿时有些不忍，但也只是刹那间的情绪，他很快便收敛起来，“放心，她会没事的。”

“真的吗？”

“嗯。”九玄的回答很坚定，这让不安的舞晴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旁的舞驭慢慢垂下了眼眸，只默默看着宁素音不太好看的面容，不语。

九玄拔下了所有的银针，想着帮宁素音拉回衣裳，不料刚碰到衣裳一角，舞驭连已然一屁股坐下，迅速地拉回了衣裳。待舞驭舞晴父女一同扶着宁素音的身子慢慢靠在床头，九玄脸上的神色微微僵硬，也只是一瞬，随即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舞驭一般。

“九绯呢？”九玄这才发觉，原本应该在针灸后替宁素音做药理的九绯不知踪影。

“九绯姐听说山脚下有人擅自闯入，要去看看情况。”舞晴答话道。

九玄微微诧异，“九绯向来不管这些琐事，今儿怎么了？”

舞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好摇摇头，看了一眼靠在床榻上的宁素音，“那师姑怎么办？谁来替她做药理按摩？”

师姑……

舞驭下意识地看了舞晴一眼，虽然不是第一天听她这样叫唤了，但是……

偏头看向床榻上的宁素音时，眉目间颇不宁静，也只是一瞬，他很快地收回自己流露微妙的情绪，转了眼去看一旁的九玄，也想知道现在九玄怎么安排素音的事。

“舞晴，这次药理你来做吧。”虽然山谷中也有其他的女医者，可以代替九绯帮宁素音进行这一环节，九玄却是有自己的想法：就让她们多些相处吧。舞驭对这一决定并不意外，与九玄对视一瞬，心照不宣，随后很快地便走出了房间，也没有与舞晴说一句半句。

九玄把整个环节的顺序都说了一遍，也把所有需要注意的细节反复吩咐了几遍，又见舞晴答应时的沉稳模样，终究放了心转身离开。出门口转角走了几步，却一眼看见木回廊外，舞驭背着手面向自己而站着，看来是在等他的。

“她能不能好起来？”直截了当，这一直是舞驭的行事作风。

九玄从舞驭眼中看到了柔情，无关天下、无关利益的柔情，思绪一下跌回多年以前，好半响才微微笑了一下，像是嘲笑又像是没有，“事到如今，你何必表现得很在乎她一样？”

舞驭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并不理会，又继续说道：“你一定要救她！”明明知道，就算他不说，九玄也会尽全力救治素音，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眼前唯有寄希望于九玄。

果然，九玄轻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舞驭，从他身旁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