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宋然柳细细地低喃，沉默半响，她突然苦笑：“对于家，我只有把宋侯府与君释所在的地方当作了我的家。其他的......不算家，不过是一个住所罢了。”

苏太医叹气，他的手指轻轻抚摸上宋然柳的脸，仔细摩挲，又换了个位置，轻柔地抚摸着宋然柳眼角的那滴血泪：“可是，你的这一滴血泪里，都是期待你回家的灵魂啊......”

“灵魂......”宋然柳不由自主地也轻轻抚摸着那滴血泪，闭上眼睛，手指感到一阵阵波动，那是生命的波动：“这滴血泪里，真的会有很多寂寞孤独的灵魂么......”

“是的。”苏太医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宋然柳第一次露出如此悲痛的表情，心里也很难过：“他们都是你的忠仆，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可以说，你就算是想要月亮，他们都会摘下来给你。”

两人都沉默下来，只剩下笙莲低低的笑声。笑声真的很小，很小，小到如此安静都听不到。

笙莲早已醒来，苏太医与宋然柳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敢相信，自己一个最卑微的小宫女，竟变成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地恩宠。而宋然柳，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竟不过是自己脚下的蝼蚁！

心地再善良又有什么用？在诱惑面前，人人都会跪倒。

宋然柳面色平静，她知道笙莲早就醒了。可是她怎么可以揭穿笙莲呢？

她不配。

一点都不配。

“我确实是感觉到了他们，若是中间没有一个君释，我恐怕是真的早已离去了......”宋然柳玉手一抬，轻轻揉着笙莲柔顺的秀发，她的力度不大不小，笙莲感到很舒服。

苏太医自然明白宋然柳与君释之间的情深，可就算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也并不好说一些什么的：“皇上那边确实难处理，你就这么走了，他难过，你也一定心痛吧。”

“是啊。”宋然柳轻轻应着，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是我的身份对皇族不是不利，或许我说什么都要呆在宫中吧。”

“尽管我告诉自己要理智，可我和君释本来就不是为天下而生的。难道就是因为这点点就要分离么？我不愿。可我更不愿的是看到他为了同我在一起日渐变差......”

“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

宋然柳声音含着浓浓的疲惫，她太累太累了。先是宋侯府被抄斩，然后生下无心，不出一段时间无心死了，又马不停蹄地去洛阳城寻宋星耀，回来后竟收到了那么多个可怕的消息......

苏太医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只能一个人收拾好药箱，匆匆告别宋然柳就走回了太医院。

笙莲就这么借着朦胧看着宋然柳一直哭，然后慢慢睡下。

直到她听到宋然柳均匀的呼吸声，才敢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感受着舒服的暖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