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上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悲伤感染了我，我能感到他的身体很冰冷，就像一触即化的雪瓣。我反搂住他，心中多种情绪沉淀发酵，“你们几个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呢？不去理会那些身份、责任不行吗？做一回自己，不去管所有人，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谁说我们想要当什么狗屁继承者，我他妈根本不想！”他咬牙切齿的道，双手渐渐箍紧，疼得我几乎要叫出声来，可是下一刻，他的手臂骤然放松，“自记事起，我们便开始放纵、逃避，甚至不停的闯祸，渴求能把继承人的头衔脱掉。可是，不可以……随着血脉之力的越发稀薄，至我们这一代时已经所剩无几，五大家族被逼到了绝境，就在这时，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献祭。”

“献祭？……就是今天下午那个女孩子做的事情？”我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扭头询问道，细碎的银发轻轻扫过鼻翼，带来微微酥麻的感觉。

“……对，如你今天下午所见到的，献祭就是通过一种特殊的方法燃烧自己的灵魂，将自己的血脉之力、法力等一切过度给另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人。而献祭的那个人——必死无疑。”染默凡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耳畔。他在颤抖，几不可见而又无可遏制地颤抖着。

“很残酷是不是？可这就是事实。自满16岁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一名族人来给我们献祭，所以，他们都是间接死在我手中的，不是么……”

一声隐忍的哽咽在他的胸腹之间响起，他如同硬生生的把身上已结痂的伤口撕裂般继续说道：“我想要拒绝，我们几个都想要拒绝。可笑的是我们竟然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一条条族人与亲人的生命在我们面前，就那样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掉了……而且，他们在献祭前都说过，我们是这些年来天赋最强大的，缺少的仅仅只有血脉之力而已。所以，他们献出了他们的血液，他们说，他们希望，我们能将魔王打败，能将这个缠绕我们生生世世的诅咒终结……”

“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与魔王早已交过手，皆惨败。……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有多么的强，强到只许我们仰视。……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背后曾被那个人抽打得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只能拼了命的呼吸。……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个人真正的恐怖之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冰冷，季尘的阳光都只是一层真实的伪装……”

“染默凡！”我紧紧地抓住他后背的衣衫，心脏近乎窒息，“怎么会这样？！那个人真的那么强大么？！凭什么？他凭什么将我们逼到这个地步？……他可以随意杀掉我们任何一个人对不对？！他凭什么？强者为尊么？！什么狗屁强者为尊，什么实力至高无上，我不信！我不信……”

我挣扎地在染默凡清冷的怀中低吼着，哽咽声渐渐变为低声啜泣。

有什么热热的液体透过染默凡的衣领划入他细腻如瓷的脖间，逐渐变凉。染默凡轻轻扳过怀中少女的肩头，对上那双迷蒙的紫色眸子，微微一笑，柔柔的吻上了她眼见的晶莹，“对，我也不信，他没有资格随意的杀掉我们任何一个人。”

良久以后，我轻靠在染默凡的胸膛，轻而缓的心跳恍若顺时针行走的时钟。

“染默凡，那个人很强对不对？”

“……对，他很强。”

“是哦。”我沉默的笑了下，能够让染默凡这个天之骄子都承认强的男人应该是近乎完美和无敌吧。

“他和我们一样大，却比我们我们合起来的力量还要强得多。”染默凡微仰着头望着天空中的月亮，语气苍白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