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垂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的萧沧被玉齐豫的声音一惊，菜刀再一次脱离了手，掉落在了地上，抬头便看见了菱纱脸上促狭的笑意，于是有些感叹，“蛇女”果真是“蛇女”。这菱纱婆婆还真有有点，呃······为老不尊啊。

“菱纱前辈您说的人就是玉庄主吧？”萧沧将菜刀拾起来再放到一边，看着窗外那个蹦跳着走来玄青衣裳的小男孩，只觉得疑窦更深了，究竟他是如何认识菱纱和朗河的。

“什么玉庄主不玉庄主的，叫齐豫娃子就好了。”菱纱摆摆手，“这娃子没多少时间是正经的，不过正经起来真不像一个十岁的娃子，诶，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啊。”菱纱感叹道。

“十岁？”萧沧也看出了玉齐豫的不同，但是这个年龄，怎么可能，那怎么看也只是六岁左右的孩子啊！

“他没和你说过么？”菱纱也微微有些惊愕，玉齐豫不像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啊，不过菱纱也没有多问什么，毕竟这是玉齐豫自己要走的路，只是略微感叹地说道，“唉，一切，都是那驻颜术啊。”

“驻颜术？”萧沧绝没有想到这层，玉砌山庄怎么会让一个孩子这么小就开始修炼驻颜术呢？

“罢了，罢了，既然他要我救你们，就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我老婆子也不多唠叨了。”菱纱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嬉笑顽皮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齐豫娃子你最近可是来的越来越勤了呢，终于有几分当叔叔的样子了，是来看月瑕娃子的？”菱纱为玉齐豫打开门，捏了捏他粉嫩的脸蛋，看了眼着萧沧说，“喏，人我给你救了，在这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啊。”

“哦，谢谢菱纱婆婆了，我要找萧沧姐姐和夜刃大哥谈谈，所以······”玉齐豫眨了眨眼睛，顽皮一笑。

“行了，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好回避不回避的，唉。，罢了。”菱纱拉着萧沧和玉齐豫走到外面的客厅，给边上的朗河使了个眼色后说道，“喏，你们呢在这里谈，我们呢，我们俩老的做饭，你们只要等会来吃就可以了，可以了吧，齐豫娃子？”

“行！婆婆，月瑕在哪里，我想看看她。”玉齐豫问道。

“在里面睡着呢，别吵醒她。”菱纱回答道，“我们去厨房了啊。”

“嗯。”玉齐豫点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脸严肃，“呐，我们还是坐着谈吧，你们不是有很多疑问么，我都回答。”

萧沧和夜刃对视了一眼也就近找了椅子落座，但是听到玉齐豫的话之后却发现一下子更本不知道该问什么，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早已让人不知道从何处揭破这个让人困惑已久的谜团。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该问什么，那就我先说了。”玉齐豫撑不住半刻的严肃就露馅，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呐，做人要知恩图报啊！”

“呃······嗯。”萧沧知道这玉齐豫三番两次救她和夜刃，定然是有所图的，此事也在意料之中。

停了萧沧的话玉齐豫一脸就应该这样的表情，笑意慢慢爬上了眼角，不过一想马上要谈的话，笑容便垮了，一丝忧伤慢慢从瞳的深处蔓延出来。玉齐豫使劲眨了眨眼睛，轻咳了几声：“既然我有事要你们帮忙我也就什么事都坦白了，你们也看得出来，在玉砌山庄我什么权力、地位都没有，不过是空有个名头罢了，玉砌山庄的驻颜术也不是什么神奇的功法秘药，只不过是祖上遗传下来的破蛊毒罢了，玉砌山庄的血脉都没有逃脱这一厄运，容颜永驻的代价就是生命消逝。”

“你的意思是？”萧沧看着玉齐豫，蛊毒，这是从苗疆传来的一种似毒非毒的奇怪东西，神秘而又危险这是对这东西最好的评价，只是这事似乎她更本帮不上什么忙啊。

“萧沧姐姐你既然是大夫的话应该知道，毒这种东西如果随着血脉延续应该是对新一带的影响比上一代更大，所以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月瑕也是，月瑕是大哥的女儿，她现在已经三岁了，却只有孩子三个月大。”玉齐豫垂下了头，这是萧沧第一次看见这个开朗活泼有些小顽皮的孩子如此无奈。

“那你大哥······”话刚问出口，萧沧就感觉到不对了，若是玉齐豫的大哥还在，又怎么会任他弟弟被别人欺负呢？

“三年前就去了，在小月瑕刚出世的时候。”玉齐豫的眼中流露出悲伤，却没有丝毫责怪萧沧的意思。

“咳咳，真抱歉，提到让你伤心的事了”萧沧马上扯开话题，“你是要我帮你解这蛊毒？可是这蛊毒是苗疆之物，而且只是似毒并非毒药，这我如何解呢？”对于此事萧沧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而且对于玉齐豫她还是不敢完全相信，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对一个只是接触了几次，更本不知道人品如何的人如此坦白的说出自己家族的丑事。

“萧沧姐姐你知道菱纱婆婆以前在江湖上的称号是吧，‘蛇女’，那可是让当时无数人恐惧的舞蛇之女啊！菱纱婆婆的师父就是从苗疆附近的一个村落迁居到中原的。菱纱婆婆告诉我她师父曾经和她说过培养蛊虫和培养蛇是一样的，用各种不同的草药饲养出来的蛊虫是不一样的，所以只要萧沧姐姐帮我查出那个蛊虫是用什么药材饲养的，再帮我去苗疆打探一下消息不就可以解毒了么。”玉齐豫笑嘻嘻地说道，仿佛这件事情非常简单。

“你还真一点都不客气啊，救了我们俩一命，提出的要求却可以让我们丧命。”萧沧这次可真是有些无奈了，望向一边的夜刃却发现他若有所思，于是萧沧拍了拍夜刃的肩，问道，“喂，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去苗疆的路线。”夜刃记得曾经有一次的任务去到苗疆，那可是万分艰险，走了不少错路。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萧沧反问道，什么时候她的心思那么好猜了。

“如果是你，那就会答应，以你的性子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夜刃也适时调侃上一句。

“好吧。”萧沧妥协了，继而转头问玉齐豫她一直想问的问题，“我们只见过两次面吧，每次都是那么关键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每次都在我们最危险的时候出现？还有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你可以信任？我不觉得你是一个随随便便可以把自己家中最重要的事告知别人的傻子。虽然你外表看起来很小，但是我不得不说你比许多比你大的人都要明智、成熟。”这些都是萧沧的心里话。

玉齐豫静默了良久，但还是再次开口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几日你在集市上救的那个孩子，还有他重病在家的母亲，你很奇怪吧，一个如此贫穷的家庭怎么会有那种毒药。”

“前几日······你就是那日在窗外偷听的人？”萧沧想起了那个前几日，如此一来那个谜题也有解了，只是玉齐豫一个玉砌山庄庄主怎么会和一个贫穷家庭的孩子混在一起玩，不过有那般厉害的轻功可以从山庄中逃出来这个问题就绝对不是问题了。

“你是在疑惑我和肖成怎么会玩到一起是吧？那是一年之前了，我从山庄里逃出来，就碰到了他，我们在一起玩的很开心，他们也对我很好。但是我没有想到那盘糕点会有毒，可是毒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萧沧姐姐你也知道那毒是慢性的，所以我只能每日在庄内装作中毒的样子，我也不敢给肖成钱让他请好的大夫，因为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他们就一定会再次对我下手。萧沧姐姐你也知道，人有时必须自私，即使那样会伤害到别人。”玉齐豫的语气从平缓到略微有些激动再到无奈，一副严肃的表情这样不恰当地出现在一个十岁小孩的脸上，有时命运实在作弄人······

“我知道，既然你过得如此不好，也能从玉砌山庄中逃出来，为什么不躲在菱纱前辈这里或者干脆就一走了之呢？”萧沧只是觉得若是她，在这种地方，她一定早就呆不下去了。

“不行，毕竟这是祖业，我怎么可以让尚烟这个女人就这样窃去，我答应了大哥，我一定要保住玉砌山庄，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玉齐豫的目光坚毅，双手早就握成了拳头，他绝不会放弃的。

“那如果你死了呢？你只是一个孩子，就算再厉害，再谨慎你还是斗不过尚烟这些人的，我这不是打击你也不是小看你，我是在说实话。”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说话的是夜刃，夜刃的黑眸此刻如同闪烁的星辰，“要保住玉砌山庄么，那你首先就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别忘了你现在是玉砌山庄唯一希望。”

“我······或许我可以的。”玉齐豫低下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曾经有一个孩子，以为自己很厉害，绝对能为自己的家人报仇，所以不顾死活地冲上去和别人拼命，如果不是有人救他，他现在估计就不再世上了，之后他做什么事情都不再鲁莽，虽然有些东西比生命价值更高，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生命永远只有一次。”夜刃不知道这些话，究竟是说给玉齐豫听的还是······给那些已经不在了的人听的，那个夜晚，他永远忘不了的夜。

一阵静默，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诶呦，你们都谈好了吧，我们这菜也做好了，来来吃饭，吃饭了。”在萧沧不知该如何打破这长久的静默的时候菱纱突然端着菜从厨房推门出来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上会用的那个药不是‘碧无痕’的。”萧沧突然想起那日晚上夜刃说的话。

“因为我见过‘碧无痕’在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

“嗯。”

总有些人有些事，下了很大的功夫却总达不到目的，兜兜转转，原来竟是早已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