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一声清脆的声响响彻了夜空，一个墨绿色的玉瓶立刻碎成几瓣，青绿色的液体从中汩汩流出伴随着轻微的“咝咝”声，平坦的地面被腐蚀出一个凹口，空中立刻弥漫起绿色的雾气，离得近的一批人立刻因为吸入毒雾而倒下了。

片刻的愣神之后，此起彼伏的叫声不断刺激是人的鼓膜，人群立刻慌乱起来：“‘碧无痕’，是‘碧无痕’的毒。”

白越用袖子捂住鼻子，似乎发现了什么，马上冷静下来：“大家不要慌乱，用袖口捂住口鼻，冲出去，捉拿那两个贼人。”随后看了一眼在大厅一角下棋的莫珏、归翎二人，眸中划过一丝怨恨与无奈。

当众人反应过来冲到玉砌山庄朱门外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萧沧与夜刃的踪影。

“追，今日就算翻遍整个凉州也非找到这二贼子不可。”白越一声令下，众人便出发去寻找萧沧和夜刃了，为了这第一头功，也为了报仇这些人今晚是该全力以赴了吧。

“方才那般形势莫少真一点都不急？”归翎把玩着手中的白子，还是没有想到翻盘的门路。

“观棋不语真君子，归翎姑娘定是丝毫不比我宽心的，但这个道理，我想归翎姑娘也是清楚的很的，对吧？”莫珏回道。

“诶，这棋我倒是真想不出破解之法了，归翎甘拜下风。不过不知道刚才那一手，莫少可看透没？”归翎没有回答，只是将白子一扔，她思索了半日却没有想到这盘棋翻转之法，只好作罢，又想起方才那一幕，就拿来再与莫珏比试比试。

“对于这些药药草草我了解的不多，据我猜测方才那瓶中之物绝不是‘碧无痕’，而且应该是无毒的，不然我此刻定是与他们一样了，只是这小沧何时下的毒我还真不知道。”莫珏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原来莫少也有不知道的事。”归翎没有放过一丝一毫调侃的机会。

“呵呵，此事莫某须向归翎姑娘讨教了。”莫珏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继而起身施以一礼，“不知归翎姑娘可愿意教导在下。”

“莫少谦虚了，归翎有此机会实属荣幸之至。”归翎起身还以一礼。

二人再次落座。

“方才的‘毒’的确不是‘碧无痕’，而是万毒之引‘迷香引’。”归翎将棋盘上所有的棋子全部推开，将白子、黑子一粒一粒理清楚放回盒中，“‘迷香引’可以引出所有潜伏的毒，但是迷香引的‘尾香’是有毒素的，尾香味淡，不易察觉。当再次有‘迷香引’出现的时候尾香的毒也会被引出。萧沧在找你的时候在人群之中挤了很久，迷香引的‘尾香’就这样悄悄地被那些人所吸收。”归翎从白子的棋盒中取出一粒，置于棋盘一角。

“那姑娘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莫珏从黑子棋盒中取出一粒子，落下，没有半刻迟疑。

“望月崖从小就让我们辨认各种药香，所以我的嗅觉比常人灵敏一些，而且白越也看出来了。”归翎坦然道，继而柳眉一挑，“难道莫少不担心么？”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但是现在就说不好了，小沧的成长绝对是超乎我想象的。”莫珏又落一子，“小沧一直不愿下山，不想到这杀人不眨眼，喧嚣的江湖之中。她看似心硬可以弃将死之人不顾，实则心软，她怕她会按捺不住心中的医家本性，所以常常匆匆走过不闻不问。毕竟这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她没有能力去管所有的，不过，这错，错的不是她而是这世道。”话至此处莫珏静默许久。

“那些人，她下手的时候，应该也是不忍的吧，诶······”归翎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当初她死活不愿用‘寒冰血蚕丝’认为它煞气太重，染过太多的人的血，但是却一直带在身上，其实也是早就知道终有一日，她必须拿起它，为了活下去。这个我一直确信，但是我没有想到，有一日她可以这样耀眼，抛下自己本来所执着的东西，为了她与夜刃的生去奋斗，和所有人斗智斗勇，用实力周旋博取。”莫珏说着话手中却一直没有停，“不得不说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小沧，不是由我们保护，而是与我们并肩作战。”

“嗯，他们，应该没有拿到藏宝图，从白越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得出来。”归翎一面与莫珏厮杀着却一点也不耽误两人的谈话，“这是你一早就预料到的吧，夜刃的伤从一开始就没好全，光凭萧沧一人是无法从那么多人手中抢回藏宝图的。”

“是，人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意识到生命的重要，只有这样，小沧才能知道这江湖或者说是这人间的残忍与血腥不止是她想的那么点点，只有这样她才能完成那个任务。”

“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

“？”

“来望月崖治伤的杀手也从来都不将伤完全养好就走。”

“或许杀手都习惯在寂寞里孤独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这可能已经是他们的习惯了吧。”

“但是现在的夜刃对萧沧是例外了吧”

“嗯。”

白子与黑子的厮杀，相互追逐拼搏，在这黑夜。

萧沧和夜刃没命地跑着，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只觉得体力在不断流失，似乎跑得越远越好。

夜刃的脸已经不只是苍白那么简单，肩胛那一块即使是在黑夜之下也显得特别深，单手捂着肩胛，长长地喘着气，一顿一顿地说：“如果，如果我们只是这样，跑的话，是绝对，跑不掉的。”突然夜刃停下来缓了缓气，说道，“我记得前方向北的地方有一个竹林，那个竹林布了奇门遁甲之术，平时雾气弥漫，那雾气只有在寅时才会消散，现在时辰正好，虽然你下的药不是‘碧无痕’拖不住多少人，但是凉州那么大，一时半会儿他们是绝对找不到的。”

“嗯好。”

竹林并不是很远，在月色之下每一株竹子都闪着碧色，像晶莹温润的玉，却又挺拔修长。萧沧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萧寒，他的哥哥，就如这竹一般，挺拔俊逸，坚定却又温润。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两人都撑不住疲惫坐在了地上。

“等会，这里有点不对。”

“？”

突然萧沧觉得头一阵发晕，接着就没有了任何感觉，两人都晕倒在地，月华将这夜色氤氲地更加朦胧。

“你醒了。”

突然萧沧听见‘吱呀’的开门声，接着是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妇的声音，这使萧沧惊讶不已，心中也竖起了一道防护的墙。这人是有武功的，而且不低，她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发出声音，这人是怎么知道她是醒着的，而且在开门声音发出之前也没有任何脚步声，而且她确定如果不是为了故意让她知道这人完全可以做到什么声音也没有。

“你不用害怕，我不过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不过你这小姑娘满让我老婆子喜欢的和那个男娃子，有当年我和我家老头子的感觉，呵呵。”

萧沧抬起头睁开眼才看见那个老妇和周围的环境，是一副很普通的老妇人的打扮，但是从那张苍老的脸上还可以看出几分她当年的绝代风华。这是一个木房，看起来似乎很普通，却在细微之出都很布置得精细而且温馨。

“你是想问我是谁吗？”老妇人帮萧沧放好她的药，“‘蛇女’菱纱。”

“那您的丈夫是‘飞剑’朗河前辈。”萧沧很惊讶这是当初江湖上最不被人们所看好的一对，白道与黑道的天才，当时所有人都是反对的，之后据说他们远走天涯隐居了，原来竟是如此。

“呵呵，是啊，他出去打猎了，就快回来了。”菱纱说着看了看窗外的日头。

“这样的日子很好呢，那菱纱前辈你平常做什么呢？”萧沧觉得这似乎就是她向往的生活。

“刺绣和织布。”说这个的时候菱纱一脸幸福，没有落泪，没有欣喜，只是一个普通恬静的笑容，但是这分明让萧沧看见了温暖。

突然萧沧想到了夜刃，想到了那个一直守护着她的男子。

“你是想问那个男娃子么？”菱纱又一次猜破了萧沧的心，“在隔壁呢，一早就醒了，叫我别叫醒你。”

“我······”萧沧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换下衣服，在和我出去，放心，他的伤昨天我和老河就包扎处理过了。”

“嗯。”

等萧沧换好了衣服，走出外面就看到了正在和一个老汉讨论剑法的夜刃，老汉还没有放下背上的背篓和弓箭。老汉虽然是一副很普通的打扮，但是眉宇之间那一份脱俗和那一份江湖高手应有的凌冽是永远遮掩不掉的。

萧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谈话。

“走吧，这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为我打一下下厨，会吗？”菱纱扯了扯萧沧的袖子，示意她先离开一下。

“嗯，会。”萧沧点了点头，将目光从夜刃身上移开。

萧沧慢慢地切着菜，在心中百转千回之后还是将一直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究竟前辈是受何人所托才帮的我们呢？”

“这个人啊，如果真要让你猜或许你还真的猜不出来呢。”菱纱卖了个关子，“他应该就快来了呢。

“嗯。”萧沧兀自切着菜，她真的猜不到这人是谁，她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不再问。

“小姑娘喜欢那个男娃子。”看着萧沧的样子菱纱突然起了玩心，调侃着萧沧。

“我······”萧沧停顿了一下，手中的刀一下子切空了，落在砧板上。

“唉，看着你们我就想起当年我和老河，那男娃子是最近风头很盛的‘第一杀手’夜刃是吧，你是的话身份虽然有些复杂，但终归也算是白道名门之后啊，是不是与我和老河很相似啊。”菱纱叹息着，“小姑娘觉得我和老河现在这样的生活怎么样。”

“嗯······很好啊，我挺喜欢这样的生活，还是平淡如水的日子予我比较有吸引力呢。”萧沧淡淡地笑着，真的是非常向往呢。

“呵呵。”听了萧沧的话菱纱大笑起来，“果真是一个惹人喜欢的小姑娘。”

“菱纱婆婆，小齐豫我来看你们了哦，我托你们的事办好了吗，小月瑕最近好么。”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萧沧只觉得十分熟悉，这人是，玉齐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