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会过九玄，钟离仇回到自己的住处，刚一进门，却见成讯已然在里面等着了，一见着他便立马走出来作揖，道：“公子。”

“进去说话吧。”钟离仇兀自进房坐下来，随手自斟一杯水，微微垂着眸，道：“舞驭可有有什么不妥之处？”

“舞驭自从上山，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每日都悉心照料着宁素音。宁素音与谷主九玄是师兄妹关系，因而九玄每日的时间也大都花在宁素音身上。宁素音的病情时好时坏，似乎比较严重，从我看到的情况，她大概是中了什么毒。”

“中毒？”

“是，他们并不透露。”

钟离仇点点头，不甚在意，“舞驭与九玄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他们两个碰面时都不怎么说话，除了看宁素音之外，基本没有往来。”

钟离仇仍垂着眸，手中的茶杯轻轻靠在唇边，“那丫头呢？”

成讯自然知道钟离仇说的是谁，很快地便回答道：“九玄当着众多有些地位的江湖人宣布收她为徒，并让她担任下一任谷主。”

“哦？”钟离仇嘴角不知觉地扬起一点，上山时听到她提起“师父”一词，还以为是她自己闹着玩儿，后来上山才明白九玄确实在教她医术。如此想来，九玄定是知道宁素音与舞晴的关系的。只是，舞驭原本也是要带宁素音上山医治的，为何九玄还大费周折让人把她们劫来山上？莫非只是为了让她们母女团圆吗？

成讯看着钟离仇轻蹙着眉头，似乎知道他的疑惑一般，立即又说道：“舞晴说是南宫天成想要把宁素音救走，所以请九玄的妹妹九绯帮忙，但是明显九绯不是为了帮忙，而是有意带走她们。”

“南宫天成？南宫琳儿的父亲？”钟离仇没有忘记，当初探子查到宁素音被南宫天成带回南宫家，南宫天成还曾要娶宁素音。南宫天成这是为了宁素音才千里迢迢地走午夅这一趟？倒是深情！“还有呢？”钟离仇有直觉，成讯特意提起南宫天成，应该不只是想要跟他说这些。

“当初以探子查到的消息，我们断定舞晴是南宫天成的女儿，现在看来，如果没猜错，舞晴应当是舞驭的女儿！”成讯回忆起宁素音曾激动地呼喊舞晴的名字，而舞驭也有所动容，却马上阻止宁素音与女儿相认，还记得舞驭曾问他舞晴是否姓舞。

“她不姓林，也不姓南宫，而是姓舞。她是舞驭的女儿，是楚凉的公主。”钟离仇默默念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由心而生，“楚凉有公主，帝凰入命……难怪。”

成讯对钟离仇口中的这句话并不陌生，此言出自楚凉大祭司之口，早就天下皆知。但是遥在楚凉的皇宫事宜对沅国人来说八竿子打不着，也就没多理会，现在从钟离仇口中听到这句话，他也有些担心。毕竟此事与舞晴有关。

“难怪什么？”

“我们从南县到午夅这一路，追杀的人不计其数，最后都有惊无险。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后来在邀月酒馆，舞晴与宁素音被带走，我们后来发现线索，原来有另一波人企图对舞晴不利。于是我便想起那次在缘字号客栈，丫丫把舞晴带到后山……”

成讯恍然，“公子的意思是，有人冲舞晴而去，也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想必是九玄早就知道舞晴的身份，还记得初见她是在山崖之下，那么高那么空旷的山崖，若是没人相救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楚凉如今仅一位元禧公主，若是为了那句谶言，那么，想要置舞晴于死地的便是拥戴元禧的党羽。”

钟离仇紧皱眉头，呼吸不禁变得沉重，当初若不是自己带她走这一趟，或许……

像是看穿钟离仇的心思，成讯摇摇头，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遇到她时她已经深陷危机。”

“……”钟离仇不可置否。

良久，钟离仇又道：“九玄做这些不过是为了保护舞晴，他的动机暂且不提，但舞驭来午夅一定另有所图，我猜，应该与玄甲兵有关系。”

“玄甲兵？”成讯双眸猛然抬起，原本垂着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传闻，楚凉老将苏和为巩固国僵而打造一批威力极大，攻击性极强的大型武器，后来因为楚凉朝局动荡，他退隐山林，将心血绘制成图，分散保管。

成讯瞳孔之中恍惚回到当年火光冲天的场景，族人惨死于火灾中，他与妹妹被带着各自逃跑……他们家族的灭亡正是因为不愿交出玄甲兵相关信物。

“你还好吧？”

“……“

”此事，日后再议。”钟离仇显然察觉成讯的情绪变化，又忽然想起当时查询到舞晴的亲生母亲正是宁素音时，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那丫头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成讯克制住自己又轻轻缓了一口气，回答道：“她还以为南宫天成是自己的爹，把宁素音当成自己娘亲的情敌呢。”

“这事先不要告诉她。”

“公子放心，山谷里知情的人都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