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婚(1)
吃过饭,张父同远道而来的姨夫,并村里的好玩闹的几个人在炕上摆了炕桌,划拳喝酒,又哭又笑的闹着,姨妈和姐姐弟弟妈妈在地下磕瓜子聊天。
张雪淋洗了碗,她既想到上厅和大家乐呵乐呵,说笑几句,又想想自己嘴笨,说几句难免惹大家不高兴,不如不去,今天也累了,早睡的好。
想着,就打算回屋子暖炕,才掀了门帘,上厅弟弟就走出来,喊,“三姐,妈说,挖些瓜子来。”
瓜子放在偏角房里,哪里还堆着日常不用的杂物,旧年粮食,蛇虫鼠蚁什么没有,她并不是胆子小,只是连个月亮都没有的夜里,始终是有些怕的。
“三姐,你听到没有!”张国盛有些生气,这个三姐在犹豫什么,平时不是说什么是什么,今天来了客,倒长了什么气焰。
她还能说什么,只好应了,到厨房拿了手电筒,是特别老旧的哪一种,铁皮,放两颗大电池,开关时好时坏的。
“你就会使唤你三姐。”她听见二姐责备国盛,虽然是责备,也挡不住那股亲昵。
张国盛嬉皮笑脸的钻张妈怀里,“三姐又闲着,跑跑腿可怎么了,妈,你说是不是?”
张妈推开他,笑道,“我说什么,你这么大还往你妈怀里钻,要不是你姨在,我一定叫你老子捆着打。”
“姨,我妈打我了,我妈打我了,你得给我妈做主啊!”张国盛假哭。
惹得大家哈哈乐,二姐雪芬指着他道,“姨,他让你给我妈做主呢,也晓得自己错了。”
三姨搂住这个皮孩子,也笑的不能自已,“好孩子,这嘴巧的,怪让人疼的慌。”
张雪淋关了手电筒,立在上房下的台阶下,听他们嘻嘻哈哈,多么和睦美好的一家人,而她就是那个最多余的,谁会觉得她重要?
唉,她揉揉肩头,快步到偏角房,她突然觉得什么都不可怕了。
拿了瓜子,又洗了几个果子,端到上房,他们真开心,男人划拳喝酒,畅谈国事家事,还说不久村里就通电了,再不点煤油灯。
听见这样说,三姨道:“你说通电,我们一个亲房说他们哪里早拉了电线,还有人买了电视机,特别新奇,跟电影差不多。”
“乖乖,谁买的起那么一个大东西?”村里一个叔道。
三姨父乐了,“你知道什么,就这么大。”说着拿手比划了一下,“一面还有耳朵,拧一下换个台,好耍着呢,就是贵点。”
“贵?贵算什么,人活着就是一张面子,再贵有人脸面贵?”喝醉酒的人搭话,爬过来垂涎的看着酒盏,还是想喝的。
众人都笑他醉了,不理睬他。
“妈,咱们家也买一个?”张国盛激动了,他想想自己家是头一个买了电视机的,是全村唯一一个有电视机的,那是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他走哪里,别人就会带着羡慕的,崇拜的眼光看自己,多么牛的一件事情。
张妈宠溺的笑笑,自己家哪里有那个闲钱,嫁了大姑娘日子才好过了一点,要不连儿子上学的学费都交不起呢。
想起这个,她又看看二妮,当妈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只是这女孩子不比男孩子,男娃可是要给自己和他爸爸养老送终的,女娃娃嫁过去,自有生活的办法。
何况二妮的婆家又说得好,家里情况还好,有好几亩良田,就是姊妹多些有八个,五个姑娘,三个后生,姑娘已经嫁出去三个,都说小姑子不好,到底家里也能帮忙干活,绕这样,家底还是殷实敦厚的,享福的话谁都不敢说,亏一定是吃不到的。
她又看看畏畏缩缩的三丫头,整天战战兢兢的,不知道的以为谁把她怎么着了,虽然送走几天,也是实在带不了,又贫又穷,拿什么喂她养她?还为这个和人赌气,以为自己是什么,就是看她是女娃扔河沟后头的死娃娃坑,谁也说不着什么。
“雪淋,过来坐下,你也跟着乐乐。”三姨是个心慈的人。
张雪淋看看自己妈,见默许了,过去挨着二姐坐下,竖着耳朵听大人们吹牛畅想未来,她不知道那种日子来的快不快,但总是个盼头。
说说闹闹一会,她姨夫下炕小解回来,挨着张妈坐下,细细看着张雪淋和张雪芬,“两个丫头都水当当的,漂亮的很。”
张妈笑着捶他,“我们家丫头,那个不好看了?一身酒气熏着我儿子了!”
张国盛本来困的打盹,又爱热闹一直不睡,听见大人说自己,揉着眼睛说不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张雪淋也觉得困的厉害,勉强支撑,因也没谁说让自己谁去,所以不敢走,雪芬倒精神,她一直幻想自己长大,十天后就当家作主了,怎么能不兴奋。
“我看你三丫头也能出阁了,我给你说亲怎么样?”三姨父打个酒嗝,“保证比你大丫头家好怎么样?”
“你别哄阿秋姐。”三姨道,她显然知道三姨父打什么注意。
张妈笑道,“这说亲什么的,我哪里管得着,掌柜在炕上,你问他去。”
三姨父抓了一大把瓜子,爬到炕上,同张父商议去了。
“我看娃娃们困的很了,咱们几个到厨房睡去,让他们放宽展了闹?”张妈向三姨道。
三姨欣然同意,她早受不得男人们的烟味,又吃又喝还放屁的。
几个到厨房还听见男人们一高兴连戏也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