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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ison 字数:3090 更新时间:2017-09-23 21:14:43

第11章 漠北六剑(十一)

驭淏平躺在一片火海之中,皮肤被火焰大肆灼伤,失去了斩魔氏血统的他对这火海的恐惧与常人无异。他几近绝望的咬紧牙关,疼痛在他的皮肤上翻涌,难道今天要被像烤乳猪一样的晾死在这!

驭淏从未料到是这样一番情形,至少在他冲向魔将的时候,他是看到希望了的。老者的真的已经强大到如此不堪的地步了吗?他本应该知道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力的保持着一贯的桀骜。火焰灼烂了他的风衣,烫伤了他的皮肤。水火无情,他今日算是见到了,尽管是作为命运之子的他也逃不脱这等死物!他失去了心,全身无力支撑他做出任何动作,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尽管他有,又有谁能来救他呢?海格吗?他只是一个战争狂人。还是那些在他眼里如同娇贵少爷的同学!不会的,或许枫铃会,但他不屑,也没有接受的勇气。他的桀骜拒绝了人世的一切同情!

现在的他之所以能活着,或许仅仅是因为内心深处的那股韧性与不想死去的意志吧!至此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死去,害怕死亡和黑暗吗?他一路走来除了这两种东西别无其他。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死去没有任何意义,在疼痛渗入骨骼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极不情愿地坠入了回忆的深谷。

似乎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一种灾祸与邪恶。他没有见过母亲的模样,据说是魔族的人,但他的体内缺没有天生的魔族血统,他只是戾气较重,好杀戮而已。但那有错吗?

他在五岁时就随着父亲进入楼兰荒域,那时的他曾被父亲亲手关在装有魔虎的牢笼里,什么武器也没有,只能凭着拳头和牙齿与魔虎斗争。他的血统本就低劣,这种魔虎强大得令人望而生畏。即便是他父亲,斩杀这种魔虎也需要时间。露天的牢笼中,魔虎无数次将他掀翻在地,导致他骨骼破损。他看着牢笼外的父亲,天空下着大雨,一泻入注,驭淏靠在牢笼的一脚,眼中布满了惊惧。这样的画面在他的记忆里重复了无数次,每次他都只能遥望见父亲的背影。他曾无数次冲他吼道:“如果你恨我,那你杀了我啊!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在这种卑贱的生物手中!”年龄不过六七岁的少年心中,魔物就是卑贱的生物,少年的铁拳震得牢笼发出剧烈的响声,魔虎冲他怒吼的同时,他的父亲为他的话身形颤抖。魔虎无数次的扑向他的胸膛,尽管他发了疯似的咆哮,但他能看见的还是只有一个形单影只的背影。从他进入牢笼的那一天,到他将魔虎吞入腹中的那一天,陪伴他的,一直都是那个背影。他用铁拳震断牢笼,他与魔虎共同度过了两年的时光,此间只是无尽的厮杀,野性的暴露!

他还记得他震碎牢笼的那天,大雨倾盆,大的有些离谱。他一度怀疑这个世界希望他一直待在里面。他死死地盯着父亲的背影纵使他曾经很想上前去拥抱他,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父亲的感情仅仅拘束于那一个背影。他驻足在原地,本应噙满泪水的他,此刻却怎么哭不出来,甚至有点想笑!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时分。他静默在牢笼边,两年多的牢笼似乎让他忘了应该这样迈步,又似乎在等待什么。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黑夜降临,驭淏依旧不为所动,两年前的他曾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此时的他似乎不怎么会说话了。两年的时间,他说的话屈指可数。他甚至早已忘了父亲的面容,父亲的声音。只有这个背影,深深地烙进了他的脑海!黑色的风衣在风吹日晒的打磨下逐渐残破,头发越来越长,负背的双手老茧纵横。这是年少时持兵刃太久的缘故,而今两年未曾出手,以雨露果腹,身形也变得萧索了许多。他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只为守护着自己的儿子!驭淏的脑海里骤然闪现出两年前的父亲,而今,似乎。变了许多!

“爸爸”这两个字冲到了喉咙眼愣是被他深深地咽了进去,“父亲”驭淏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沉默。他甚至都不知道父亲会这样打开这个话题,又过了将近三个钟头,雨越下越大,打在铁笼上发出兵刃碰撞一般的声音,淤积的雨水早已漫过了驭淏的膝盖。仿佛要将他们就此淹没在这片深林。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隐约看见黑夜之中,父亲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的心蓦然一震。

“驭淏”驭淏的右手扣紧牢笼,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他的喉咙梗咽的如同火烧,什么话都不敢说,似乎他一说话,就会忍不住趴在地上!父亲的声音在雨中模糊,在他的心里却是久久回荡。其间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雨声很大,大得令他听不清父亲的喘息。

“驭淏,记住我今天对你讲的每一句话。对于你的人生,我什么都无法赋予你。但你要坚信血统不能决定一切,但血统能改变一切!楼兰是极恶之地,今天我会送你出去,从此以后,无论如何,你都不得再踏入楼兰半步!也不要去憎恨任何人,一切的错误都是因我而起。以后你可以选择平淡的生活,但不要轻易暴怒自己的身份。你身上的戾气无法祛除,但可隐匿。所以,不到不得已之际,万不可踏上斩魔氏的道路!更不可受伤,动怒!将你囚禁在这里全是我的想法,你若是恨我,等你出了楼兰,我会向你道歉。你天生心高气傲,但不可锋芒毕露。不知你自己是否明白,你的血统与魔族血统极为相似,至于你的母亲,我只能该诉你,不要去找,她已经死了!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驭淏泣不成声。

“走吧,我们出塞北。”驭淏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如刀绞的他极想大吼一声,但他没有,他思量了许久,还是选择跟随。齐膝的雨水下留下两行难以看清的足迹,大雨仍然没有一丝一毫要停歇的意思。出塞北容易,进来却如同登天!父亲在一个岔口处停了下来,驭淏在他身后十几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们一直走到了大雨的尽头,也走到了父子缘分的尽头。

父亲从异界中拿出了一套衣服,顺带扔了一张银行卡给他。至始至终,他都只能看见父亲的背影,都只能沉默。

“你走左边,我走右边。来世别再做父子!”驭淏听到父亲的话,不禁泪如泉涌,这到底是一个这样的男人。他向前小跑了几步,想靠近他那么一点,想看看父亲的面容。但没有机会,那个男人在他迈开步伐的同时,就瞬影离开了。此后任凭他怎样奋力的哭喊,都没有人搭理他,连回声都没有。

此后很多年,都是他一个人,他逐渐明白了很多东西,在他遇到一个名为海格的男人之后。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某一天要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为了所谓的故土情怀,仅仅是为了展示一个男人应有的勇气。

往事一一浮现在他眼前,他与魔虎共处两年,遭到家族的否定和排挤,甚至追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曾无边绝望,但他依旧活着。他始终弄不懂,究竟是命运使然,还是自己运气爆表。

他辗转各国,备受煎熬,直到遇见海格。正是那个无法用正常思维思考问题的男人结束了他颠沛流离的一生。也是“晓与刺”让他看到了无数命运交集后的悲哀。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潜藏着外人无法参透的故事。不论是他最厌恶的贵公子欧阳荀墨潜藏得无处寻觅的悲伤,还是阳光一样耀眼的男孩赤羽千都,他的那一段深沉的过往,就连痴痴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枫铃他也难以看透,更别提摩羽那可憎的水晶瞳和不知根底的胖子了。所有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故事!想到这里,驭淏努力苦笑一声,烈火像他卷来,他的双眼愈发模糊了,他的思绪无限接近空白。他渐渐忘却了他是“命运之子”,也忘了波塞冬,也忘了三叉戟,忘了“晓与刺”,忘了所有人以及所有的仇恨与愤怒,仅存的似乎只有一个影子,那个在脑海中盘旋的瘦削高傲的影子。

他开始习惯死亡的气息。

烈火将他吞没,他闭上了眼睛。天空开始下雨,火势蔓延的速度迟缓了许多,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小子,喂,醒醒!”一只极其细腻的手不停地拍着他的脸,驭淏此时早已魂飞天外不知几万里。

“楼兰帝都”驭淏的异界中传出魔蛟的声音,异界极难突出,除非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一场大战过后,驭淏在心脏接近崩溃的时候强行收回了三叉戟,这是他与波塞冬唯一的联系了。他纵使是灰飞烟灭也不敢轻易舍弃。三叉戟突破不了驭淏的异界,无奈动用了波塞冬的力量才将这四个字传了出去。

作者的话
wai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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